第69章 餓殍遍地_幻空夢記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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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餓殍遍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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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太師擺了擺手,製止住眾人的勸說,便道“眾位,莫要再勸說,倘若國事轉好,我日日白粥也能吃出香甜?倘若國事如此,就算是山珍海味,我也食之無味啊!”

他頓了頓嗓子道“如今情形,大家也都知悉,已經多日斷糧,幾萬大軍消耗再加上城中百姓,怕是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在這樣下去,怕是碎石城就要變成一座死城,如今該如何?還請各位各抒己見!”

眾人聽完一時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但是一陣議論之後,卻都靜了下來,誰也不再說話,夏太師見眾人皆不說話,便點了一人道“趙督屯,方將軍西征後,你一直暫管全城糧餉器械,賦稅人口,這碎石城中恐怕沒有一個人比你更清楚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了,你且來說說你的看法吧!”

趙督屯聽完一愣,他怎麼也想不到會第一個點他,關鍵是具體什麼情況他也不知道,此次隻是隨著家中的恩蔭,不知花了多少銀子,討了一個西征差事官的職位,想著大戰一起,多少管理著後勤是能撈夠自己後半輩子的衣食的。

原本也就是一些小打小鬨,中飽私囊之類,但是也是撈了不少銀子,戰爭未開始,就已經派心腹之人回家選擇良善之地,重新起立宅院,所幸還開了幾個錢莊當鋪,買了不少莊園。

可是方將軍西征帶走老書吏,夏太師接管了整個碎石城的政務之後,趙督屯是何等靈活之人,命人將前人追回,將那些買了宅院,土地、莊園、錢莊當鋪之類全部買掉,轉了現銀,他心知何管家何等人也,家裡的銀子那是要比國庫的還多,送錢絕對是看不上的。而小何管家是何管家的唯一兒子,在何管家麵前頗能講上話,這小何管家啊,彆的不愛,就是愛女人,而且還不是愛普通的女人,還是愛有學識的女人,那些煙花柳巷裡懂些詩詞的他是看不上的,隻愛大家閨秀,未著男子之身,而且還得詩詞歌賦,彈拉吹唱皆精,相貌清秀,最關鍵的是他還偏偏隻愛晉州這樣的女子。

能符合以上條件,且的迅速找到,送到西北碎石城中小何管家的床上,這所有的條件加起來,是極難的,這可不是隻是花銀子就能辦妥的事情。

幸虧趙督屯把整個家族的人脈用了一個遍,最終將一個他自己見了都想了一晚上,差點舍不得給送到小何管家床上,要不是這次投資太大,自己家族不但財產耗儘,就是外債也是欠了不少,他自己估計可能就帶著這個女的跑了!

當然,春風一夜之後小何管家是頗為滿意,他的差事自然也就落了下來,等他前去向何管家謝恩時,卻被驚住了,他買的那個女子居然在服侍何管家。

而當他出來後,卻見小何管家爬在窗外,一臉憤恨,滿眼怒火的向裡觀瞧,聽著裡麵何管家與那個女的的淫聲蕩語,小何管家小聲咒罵道

“老不死的東西,兒子的你也搶,不要臉,趕緊早早的去閻王那裡報道……”

趙督屯聽聞此語,嚇得一身冷汗,生怕惹禍,見小何管家沒有發現自己,慌忙退去。

如今夏太師問自己當前情況,自己又哪裡知曉當前是個什麼情況,這西征的糧草的事自己是一天都沒關心過,要是問自己撈銀子的套路,自己倒是從父親那裡聽了不少,可是總不能把這些拿出來講吧。

他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想到了父親教自己的百世不廢的黃金法則——推脫責任,於是講道

“稟告太師,碎石城中原本就少糧,日日靠外運度日,而幾萬大軍也是靠西雲關供給,其供給一日,我等便有一日之糧,停一日,便缺一日之糧……”

夏太師聽得不耐煩道“說重點……”

趙督屯一愣道“雖然我是碎石城的都屯,但是糧餉之事一直是西雲關運籌,我就是一個當差過手的事……”

夏太師怒道“我是問你當前碎石城中還有多少糧餉,多少人馬,如何分配,夠多少時日使用!”

趙督屯繼續一愣,支支吾吾半天後道“這……這……這……”

夏太師被他給氣笑了,太師道“拉下去打死!”

這時小何管家忙道“太師,非是趙督屯不知,實在是情況特殊啊,以前調度由鎮西將軍府,後方將軍臨時出征,萬事都沒有交接清楚,而西雲關杜公公把控糧餉,非是我等能知細節,如此以來故趙都屯不知曉,此乃是前期交接不清,後期上司不配合所致!”

旁邊也有人道“我等可為趙督屯做證,實在是前期鎮西將軍府交接不清啊!”

又有人道“是啊,是啊,杜公公根本不讓碎石城插手糧餉之事,趙督屯作為一個點卯的官,又如何能知道詳情!”

…………

一時之間各種聲音又起,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從眾人聲中而起道

“各位,各位據我所知,鎮西將軍府在西征西戎王庭前已經將具體賬目一一與太師府交接,所有目錄均有據可查,而糧草籌備之事雖然在西雲關,可是大戰一開,商貿斷絕,西戎城中無論軍民,所有糧餉均靠西雲關供應,每旬需向西雲關報碎石城中,人口兵丁,日常所需之數,這些都是要造冊存檔,以供戰後與戶部核銷之用,另外西雲關每日所供糧械,雙方交接之時,均需點驗清楚,造成兩冊,雙方驗看無誤之後,簽字畫押,然後各自報回長官,碎石城以前是方將軍簽字用印歸檔,現在應該是太師簽字用印歸檔,而西雲關也需杜公公簽字用印歸檔,等戰後一並待督察院點驗無誤後,報戶部,最後連所有經費一同報尚書台,樞密院,然後尚書台與樞密院在陛下麵前,一一核查,確保無誤之後,陛下聖批才了解。”

眾人一聽皆是一愣,就是夏太師也是一愣,其他的不知曉,他可是從來沒簽過這每日糧餉的單子啊!

他看向小何管家,小何管家看向趙督屯,趙督屯看向這聲音來處,一看原來就是個老頭,他便先開口罵道

“你是哪裡來的?懂些什麼……”

話還未完小何管家打斷他的話,眼神暗示,嘴裡也重音道

“這是鎮西將軍府的老書吏先生!”

所有人一聽,立馬明白了,頓時後退也不說話了,而趙督屯隻是收起了罵人的語氣,繼續道“就算你是鎮西將軍府的人,又怎麼樣?你個白身懂些什麼?還不閉上你的嘴……”

旁邊相好之人忙用手給他暗示,因為大家都清楚,這西北碎石城中所有的糧餉人口之事,以前全是老書吏一個人掌握,若論對這裡麵的事情清楚,恐怕除了他之外找不到第二個人,他講的這些,必然是誰來了也反駁不了。

此時閉嘴才是最好的選擇,可是膏粱子弟啊,就是膏粱子弟,卻看不清形勢,依然還在那裡嘴裡講著,編著自己認為完全可以說服眾人的話。

小何管家心知,若是趙督屯再胡言亂語下去,搞不好要將自己陷入進去,於是大喝一聲

“大膽,老書吏管理西北碎石城糧餉從未出事,隻是你暫管幾天,就賬目不明,且惹出這些大事來,來人,拉下去……”

於是幾個下人進來,將趙督屯拉了下去。

夏太師看了看小何管家,小何管家慌忙跪下道“小人不知其中情形,也是被他蒙騙,如今幸虧老先生揭穿他的麵目!”

夏太師道

“你與你父親一般本分老實,被這等狂徒欺騙也是難免,罰你一年的差錢吧!”

小何管家忙跪下道“謝太師恩典!”

夏太師看了看老書吏,又看了看小何管家道“這趙督屯明日殺了警醒眾人吧,職位就由你暫時接管吧!”

說著指向小何管家,小何管家慌忙謝恩。

緊接著道“如今說正事,當下該當如何?”

眾人經過剛才一場,更是不敢說話,夏太師掃視了眾人,眼神最終看向老書吏,他緩緩道

“老先生啊,你久掌西北碎石城錢糧人口,雖然前些日子剛交接,但是整個城中,也隻有你最了解,還是請先生估算一下,我等還能堅持多久?”

老書吏看了看在場眾人道“稟告太師,以我多年經驗推斷,若再無糧餉,恐怕不出一旬,這城就……”

這時有人笑道“先生謬論了,如今雖然缺糧,但是我等城中之人每日尚可白粥度日,如何不出一旬!”

老書吏看著這個人笑道“那請這位現在去城中去觀瞧觀瞧一下,百姓的吃食,那請各位上城觀看觀看士兵的吃食!”

眾人皆是一愣,隨即老書吏又講道“城中百姓現在皆是易子而食,更有甚者家中無男丁者,舉家被食,就是軍中現在也是每日薄粥度日!”

雖然驚嚇住眾人,但是有人道“苦一哭百姓,但是好歹軍中不缺飲食!”

老書吏苦笑道“正常軍中,一人每日三升麥,如今一碗薄粥,如何支撐禦敵,況且越是往後,城中死屍越多,而屍體不能及時處理,卻被人食用,所謂大饑之後,必是大疫,如此一來,不幾日必然溫病大起。到時,缺醫少藥,必然是要成為鬼城!”

他見在座眾人雖然驚慌,但皆不以為意,他隨即又補充道“軍士雖然可以給各位阻擋住饑民,堅城雖然可以抵擋住西戎,可是疫病一起,傳播起來無形無蹤,怕是眾位貴人也難逃生死!”

眾人一聽此語,一下子驚慌住了,呆立當場,就是夏太師也不免驚慌,他急忙向老書吏道“那以老先生看,現在該當如何?”

老書吏思索半晌道

“以老朽之見,上策為全軍舍棄碎石城,趁現在還有一戰之力,挑選精銳之士,連夜突圍,全軍返回西雲關!”

有人問道“一時之間難以收拾齊全啊,況且還有百姓……”

老書吏道“棄城便是丟棄一切難以攜帶之物,如何還要考慮收拾?收拾什麼?”

那人一陣語塞,老書吏接著又說“至於百姓,西戎豈會願意得一座空城?為他將來計,必然不會難為百姓。”

夏太師想了想說“我朝自太祖開基立業從未棄城,這個罪名我等背不起,就是陛下也背不起,千秋萬代如何看待?還是說中策吧!”

老書吏想了想道“中策便是,選擇一可靠,有威望之人,突圍前往西雲關,與杜公公合兵一處,然後大隊護送糧草前來碎石城以救燃眉之急!”

夏太師想了想道“若能當機立斷,率領眾軍突圍,且威望足夠與杜公公聊談之人,軍中隻有三人,首先最合適不過是葛文俊,其有陛下便宜從事之權,可令杜公公從令,又是葛太傅之子,糧草器械自然也不會限製於他,況且他年輕勇武,文武雙全,但是現在不知去向,其次是本太師前去,以本人之威望,估計尚可與杜公公一談,可是本人若走,誰也鎮守碎石城?最後是方將軍,去了之後,可能杜公公見他久駐西北,也會聽他一番話語,但是就他目前的身體,視事都難,何況突圍去西雲關?還是說說下策吧!”

老書吏一陣歎息道“下策便是出城與西戎和談?”

眾人大驚,夏太師更是說“我等豈可與西戎逆賊和談?”

老書吏道“此和談?非是為和談!”

夏太師問“何也?”

老書吏道“我若與其和談,無論成與否,雙方主將必要見麵,隻要一見麵,我等便會有機會直接斬殺其首腦,隻要西戎首腦被殺,其必然會士氣大衰,我等趁機攻之,或許有一線生機破其大營,逼走圍攻之敵,隻要圍解,我等就可外出尋糧,如此一來,危機便可度過!”

夏太師一聽,拍案而道“先生說此是下策,以我觀之,此乃上策也,還麻煩先生走一趟,往西戎大營之中,傳我意思,促成和談!”

老書吏一聽,忙想說些什麼,夏太師已經退去,眾人在小何管家的眼色之下紛紛上前恭喜老書吏得夏太師重用,成為了和談使節。

老書吏看著眾人的嘴臉,露出一副無奈的苦笑。

而在西戎大營中,拔都護牽著馬,章浮生坐在坐床之上,遙望著碎石城,兩人良久也未曾一語,許久之後章浮生道

“陛下,軍中缺糧之事還是要從長計議,原本大戰百姓就不易,這些劫掠來往客商,逃難百姓的事情還是就禁止吧!”

拔都護聽完道“章兄所言我豈能不知,可是漢軍屠滅我王庭,使我牛羊已經喪失大半,而今年水草不美,天災人禍不斷,收成較往年差了三成,而貿易又斷絕,西戎幾十萬人現在都是在生死存亡一線,非是我等無情,實在是不得已啊!”

他接著道“西戎原本就是散沙一片,幸虧得兄謀劃,才最終一統,但是畢竟時間未久,異心者多,此時都拉海與隱老已經喪命,王庭精銳也在碎石城一戰被滅,幸虧得兄謀略以及哄騙各族才苦撐到現在,若是吃食供應不上,異心一起,軍中產生嘩變,那到時候就悔之晚矣!”

章浮生看著隨風飄蕩的碎石城頭的旗幟道

“陛下所言我豈能不知啊,合族老小翻越山麓去漢地打草穀,還不能緩解糧餉之事嗎?”

拔都護無奈一笑道“彆人不知,你還不知嗎?現在除去翻越山麓的人,所有人都武裝起來圍攻碎石城與西雲關,哪裡還有人能從事生產?坐吃山空,如此眾多的壯丁,哪裡有足夠的吃食?”

拔都護歎了口氣道“當然,自從章兄醒來之後,這些瑣事我斷然不敢再勞章兄,也就隻好讓大家在此地打些草穀,過往的客商,逃難之人,山中的野獸等等,能找到什麼,就吃些什麼,現在就是堅持一日,便是一日,我與這碎石城比,看誰能熬得過誰!”

章浮生聽完長久不語,他扭頭看向拔都護道“陛下,實在不行就和談吧?”

拔都護一驚,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章浮生,問道“和談?”

章浮生道“和談!”

拔都護隨即說道

“章兄,你的血海深仇呢?章福的死呢?你的義兄葛文俊的頭顱呢?……”

章浮生依然看著碎石城,良久之後,眼淚從兩眼流了出來道“這些我豈能忘之,可是如此兵禍,非百姓之福,我實在是不願意看這……”

拔都護道“可是這麼多人就白死了嗎?”

章浮生道“難道還要再死這麼多人嗎?”

拔都護看著隨風飄蕩的碎石城中軍旗道“章兄,就算我等願意,怕是漢軍不一定願意和談啊!”

章浮生道“實在不行,我充當使者前去碎石城……”

拔都護忙道“以你的身體……”

話語未落,突然有人來報

“陛下,太師,碎石城派人前來……”

拔都護疑惑道“碎石城?”

章浮生道“所為何事?”

來人稟告道“來人說是夏太師特命的和談使節,要與我方和談!”

拔都護與章浮生一驚“和談使節?”

章浮生忙道“快請使節前來!”

來人看了一眼拔都護,拔都護道“還不按照太師的話快去!”

來人慌忙而去,不一刻鐘,老書吏被請了過來,來人向老書吏介紹了拔都護與章浮生,老書吏行國禮之後,章浮生與拔都護也分彆以國禮答之,然而言談之間,三人皆是誰都沒認出誰來。

想當年鎮西將軍府前一彆,如今是三人再次相聚,卻早已不複當年。

老書吏被這些時日的戰事折磨,已經形容憔悴;章浮生已經由那個滿頭華發的中年之士變成了一個垂垂老矣,一頭白發,隻能靠坐床行動的人;拔都護也由一個四肢健全之人現在變成了殘廢之軀。

就這樣,在夕陽的餘光之下,在凜冽的寒風之中,一場各懷鬼胎的和談就這樣悄然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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