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可沒空拯救世界!
鄭年並沒有回到長安縣衙,也沒有回到善惡寺,而是去了大理寺。
頂著這一身裝扮,徘徊了三班護衛,終於在第四班護衛換班的時候,見到了一個自己的熟人,這才敢上去說話。
入了門,鄭年急匆匆來到了武思燕所在的庭院裡,四下無人,隻有苗圃裡的蔥頭和蒜苗,還有一隻看院子的狗。
狗字並不大,隻有胳膊長短,一身雪白,兩隻眼睛確黑黑的一圈。它趴臥在苗圃旁啃著自己手裡的羊棒骨,一副懶洋洋地瞥了一眼鄭年,又將手裡的骨頭抱緊了些,似乎擔心鄭年去搶。
“修狗?”鄭年呼喚著。
狗子沒搭理他,露出屁股向鄭年,繼續專心致誌攻克麵前的骨頭。
“師父閒情雅致得緊,居然還專門養了一隻狗來看菜園子。”鄭年笑著坐在苗圃旁,隨手拔起一把蔥,轉頭在水桶裡涮了涮,正打算吃,感覺到一股殺氣。
回頭看去,白色的狗子站了起來,不大點兒的身軀走到了他麵前,呲著牙流著口水,目露猙獰,最終嗚嗚發聲。
“你要吃啊?”鄭年問道。
狗子一愣,似乎萬萬沒有想到鄭年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嗚著的聲音消散了些許,吐出舌頭,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原地轉了七八圈。
“彆的修狗高興都是搖尾巴,為何你要轉圈?”鄭年笑著將一半大蔥掰開,試探性地在它頭頂晃了晃。
狗子站起來,雙手合在一起上下晃動,嘴歪眼斜,竟是看到鄭年吃的香,竟是有些忍不住。
鄭年將大蔥丟在地上,狗子立刻撲來,先是嗅了嗅,嗚嗚了幾聲,抬頭看著鄭年一口一口吃個不停,深感震驚。
“啾~啾~”狗子叫道。
“好吃得很。”鄭年又咬了一大口,“吃吧,我不騙你。”
狗子納悶,這個味道實在是奇怪,但又看到鄭年吃的爽快,大惑不解,“啾?”
“你是太監?聲音這麼細。”鄭年哼笑著問道。
“嗚嗚……汪!”狗子渾厚道。
“好好好,不是太監就吃,怕個錘子。”鄭年又吃了一口。
狗子被激怒,當即大口撕咬。
第一口下嘴,臉上便露出了一副銷魂之色,全身抽搐了起來,隨後竟是原地轉了十幾圈,開始抱著大蔥啃食。
吃了小半截,又覺得舒爽無比,再去將那羊棒骨抱在懷中,一口骨頭一口大蔥,不亦樂乎。
鄭年看著歡喜,正打算繼續挑逗狗子,卻聽到了一陣簌簌聲,便直接將口中的大蔥丟到了狗子身旁,坐在了不遠處門庭的台階附近。
武思燕走過來第一眼看到的是鄭年,第二眼看到的是那隻雪白的小狗在吃自己的大蔥!
氣得大步走來,直接揪著脖子將狗子提到了半空之中,怒氣嗬斥,“讓你看園子,你居然吃我的蔥!”
狗子一臉震驚,小短手先是指了指鄭年,隨後嚇得連忙雙手合十上下擺動,“啾啾……啾啾……”
武思燕將狗子放在地上,“你再吃!”
狗子哪兒敢再吃,立馬後蹄子一踹,將大蔥踹在了院子裡,又上前小爪子拋開了一個土坑,將剩下不多點的大蔥埋在了裡麵。
一切做完跑到武思燕的腳邊,站起身子趴在腿上,啾啾啾啾叫個不停。
武思燕犯不著和狗置氣,拖著它走到了鄭年側坐下,隨手一抓,將狗子抱在懷裡,一邊撫摸著絨毛,一邊說道,“你一定有很多問題。”
“沒有。”鄭年微笑著道。
“什麼都不想問?”武思燕歪著頭。
“要問的太多了,就不想問了。”鄭年伸出手想要撫摸狗子,卻被狗子呲牙震懾開。
接著說道,“知道的太多,人會不幸福。”
“所有的人都想活得明白,你卻不想。”武思燕道。
“我心大,明白不明白不重要。”鄭年哼笑道。
“羅秀說,你從未喝多過。”武思燕看著天空。
“我確實從未喝多過。”鄭年道。
“那你可知道陳萱兒的事情?”武思燕問道。
“不知道。”鄭年雙手抱著膝蓋,靠在門框上,“但是我知道,她不會隨隨便便嫁人。我也能察覺到,周圍每個人的出現,都或多或少有目的。”
“你愛她麼?”武思燕輕聲道。
“愛與不愛,重要嗎?”鄭年問道。
“你愛她,就會活得很開心,你若是不愛她,可能會死。”武思燕道。
鄭年微微一怔,“會死?”
武思燕點點頭,“會死。”
“可是我認為,她什麼都不知道。”鄭年淡然道。
“她不能知道,但是事情確實因她開始。”武思燕撫摸著狗子,笑道,“我想知道卻不能知道。”
隨後目光落在鄭年上,“而你什麼都不想知道。”
“我現在想知道了。”鄭年站起身,“我們家總要有一個人知道的。”
“寺卿大人和我懷疑,陳恒沒有死。”武思燕的語氣很輕鬆,就像是在說東街的糖葫蘆漲了一文錢。
“陳萱兒的父親?”鄭年皺著眉,看著武思燕。
“是的。”武思燕點頭,“你知不知道陳恒為何會被判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