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出玄武門的時候鄭年的腳步突然停住了,眼神一怔,望向了龍殿的方向。
諾大的龍殿,似乎有一個隱隱的聲音傳來。
聲音很短暫,卻很有力。
“阿爹!桃花開了。”
鄭年恍然。
朝陽的光像是懷抱大地的女子,將神都街道兩側的所有桃花都吹開了。
他似乎回到了那一夜。
那個牽著陳萱兒走出杏花樓的那一夜。
那一夜的每一個畫麵都在他的眼裡恍惚著。
走去。
忙亂的神都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希望。
都帶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
他走過熟悉的內城,走過熟悉的每一步。
曾經巡查時走過的每一步。
“鄭大人?”突然一個聲音響起,“喲,您回來了,我以前是長安縣的小李啊,你可還記得我?”
鄭年報以微笑。
“喲,這不是鄭大人麼?”
“鄭大人回來了,這一年去哪兒了呀。”
很多人認識他。
也有很多人的臉上帶著疑惑。
鄭年走過酒攤,走過布店,走過錢莊,走過一切他熟悉的地方。
來到了略顯清冷的長安縣府衙門口。
踏步走入青龍門。
“你他媽誰啊,這兒是哪兒你知道……”崔海怔怔的看著鄭年。
“吃胖了。”鄭年微笑的看去。
崔海臉上露出的先是驚恐,隨後就是淚水。
他發瘋的跑到了縣衙門裡麵,“大江!許柱!你們看看誰回來了!”
嘶吼聲。
鄭年仰起頭,麵前巨大的牌匾。
正大光明。
他側身進入後院。
一大群衙役小廝站在後院裡,麵容之上都是震驚,驚恐,欣喜,狂喜!
魚塘還是很安靜。
上麵有一把搖椅。
搖椅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一個留著胡須的人躺在上麵,臉上蓋著一本書。
水裡的魚搖頭晃腦。
鄭年緩緩走了過去,拿出了一錠金子丟在了魚塘裡麵。
書掉在地上。
“鄭小?”
“師爺。”
兩人歡笑著。
他是那個縣令。
他是那個師爺。
他卻早已不是那個縣令。
他也早已不是那個師爺。
可他還是那個縣令。
可他還是那個師爺。
鄭年的笑容伴隨著朝陽,灑在整個長安縣縣府衙門口的時候。
他溫柔的問道,“賬頭沒問題吧?彆我回來了,一大堆的事兒。”
“無事。”師爺緩緩道。
鄭年笑了。
師爺也笑了。
沒有一個雄心壯誌的少年當初的理想是做一個縣令。
但是鄭年,隻想做一個縣令。
(第六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