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短短幾分鐘,米盛山的的口氣依舊熱情,但敏銳的陳尚東還是感到了一絲變化。
自打聽說“陳尚東”三字後,米盛山對自己有了很明顯的冷落,隻是這一切米媛不可能感受得到。
“過年,家裡都好吧?”
“很好,謝謝關心。”陳尚東不卑不亢地做了回答。
三人攀談一會,段姨又端菜出來。
“媛媛,你去屋裡叫華子出來吃飯。”米盛山等段姨回廚房便支開米媛。
米媛應了聲走進華子的臥室,米盛山前傾身子低聲道“你們學校附近有家’知客‘茶館,明早九點你去那裡開包廂等我,我有話說。對了,彆讓媛媛知道。”
陳尚東點頭,心裡一沉,完了,自己跟米媛怕是難成好事,米盛山這麼一說,就是準備了跟自己私下攤牌。
他可不認為米盛山拉自己去一邊私會是為了囑咐女婿今後何去何從,有這好心在女兒麵前表露出來多好?
對早早失去母親的米媛來說,父親對自己的終身大事持反對意見幾乎就是滅頂之災,不被家長祝福的愛情她堅持得住麼?米盛山會不會祭出強硬手段硬生生乾預?自己該怎麼辦?
陳尚東心神不屬,華子隨姐姐出來,對他不理不睬,徑自上桌吃起來。
米盛山拿筷子打他的頭,“沒大沒小,段姨還沒上桌呢,就吃起來了?”
段姨笑嗬嗬地走過來,用圍裙擦手,“你們隻管吃,不要等我。”
米媛拉陳尚東坐下,客氣地道“那不成,大過年的,咱們必須一起吃。”
段姨坐下,米盛山這才問華子“你跟小陳認識?”
華子訕笑道“哪有,我怎會認識他?”
米媛笑著擰的腰,他強忍著不理睬,伸筷子夾菜。
米盛山笑著勸陳尚東“要不喝一杯?”
陳尚東推拒道“不了,一會有事。”
華子撇嘴道“你個破老師,大過年能有什麼事?”
這話觸了米媛逆鱗,隻見她柳眉倒豎怒氣衝衝地道“不會說話就閉嘴,沒人拿你當啞巴。”
華子梗著脖子道“我偏要說,你待咋地?”
米媛無法“你”
米盛山勸道“好了好了,大過年的彆吵了,都吃飯,不喝酒。”
一桌飯波瀾不驚地結束,陳尚東起身告辭,米盛山讓段姨拿了些回禮讓他帶走。
陳尚東推說不用,米媛提了就走。
來到樓下,米媛把禮物丟到車上要坐下,陳尚東阻止道“還是不了,大過年的你好生陪陪家裡吧,我自己回去能行,一會還有個同學過來。”
“真的?”
“真的。”
米媛想了想就把禮物給他提著,挽他胳膊問“我家裡人怎樣?沒對你怎麼著吧?”
“當然沒有。”陳尚東擠出一抹笑。
“你啊,就放心吧,華子最好麵子,剛才那些都是做給父親看的,其實他這人最好收拾了,我保證你下次過來他再不是這樣。”
陳尚東點頭“華子是我朋友,我自然曉得,你回去吧。”
米媛歪一歪腦袋,“親一個。”
陳尚東指著臉頰問“這裡麼?”
米媛紅著臉道“當然了,快。”
陳尚東湊過去,米媛一把推開“哈哈,我鬨著玩的。”
說完她笑著跑開,隻留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在空中回蕩。
陳尚東回望三樓,歎口氣離開。
回到宿舍,他整個人都不好了,心裡沉鬱到極點,什麼碼字、音樂、棋譜通通不想,隻想找瓶酒灌下去,一覺醒來直接去“知客”茶館。
可這樣有用嗎?於事可補嗎?他一遍遍想起米媛的好,多好的女人啊,自己要離之而去麼?
忽然,他想起了什麼,起身去鋼琴邊撕去那塊膠布,隻見上麵寫著一行字“給女兒米媛的禮物”。
果然是這樣,米媛怕自己生疏鋼琴技藝,不惜把家裡的鋼琴拿來給自己操練,怪不得剛才沒見到她家裡有琴。
“我該怎麼辦?”陳尚東一時抱頭捶胸痛定思痛難以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