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宋微塵隻覺昏沉,渾身骨頭酸痛,尤其後背和四肢簡直像要斷掉,忍不住呻吟出聲。
感覺周圍依稀有了燭光,手也被什麼人溫柔地握住了,幽幽睜開眼,墨汀風的臉近在咫尺,記憶中那可怕的一幕再次襲來,她猛然抽回手,整個人緊緊蜷縮成一團。
“不要!”
“微微,你怎麼了?是我啊……”墨汀風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如此懼駭自己,但也不敢再冒然靠近,手頓在半空。
宋微塵盯著他看了半晌,小心翼翼碰了碰他伸向自己的手,體感溫暖柔軟,與那怪物僵硬冰冷的觸感完全不同,這才信了眼前人是真的墨汀風。
她使勁憋著沒哭,“你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那個東西變做你的樣子有多嚇人……”宋微塵斷斷續續說著剛才經曆之事,說到絕望處,渾身止不住的戰栗。
墨汀風聽得五內俱焚,在心裡他已經把自己狠狠淩遲了一遍,更恨不得把她幻象中那個自己拉出來挫骨揚灰。
“記住了,你說過的,無論多小聲隻要叫你都能聽見。”
“開心!”宋微塵主動撲進了他懷裡,摸出懷中紙鶴,“我一直帶在身上,隻是沒機會用,這幾天發生了很多事……”
話已不能再明顯,孤滄月果然什麼都知道。
終究是自己強求,自作多情。
想起布莊命案,還有那個可怕的怪物,宋微塵歎口氣,“恐怕不行,我還得去工作……奇怪,這都天亮了,那個冰坨子居然沒出現,不會是跟狐妹子嗨皮去了吧?”
正在愧疚,屋內亮起瑩瑩微光,孤滄月出現了,他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躺著的宋微塵,神情一軟,剛想過去卻又猛地頓住,一側頭眼神如刀剜向靠牆而立的墨汀風,“你怎麼在這?!”怕吵醒她,他施術用心音質問。
這樣很多事情就說得通了,為何她明明已經答應跟自己雙宿雙飛卻又突然絕情改口;為何她大婚之後便似人間蒸發般世上再也查無此人,恐怕嫁於國舅爺隻是為了遮掩她實則是許給了仙家的真相;以及為何她消失千年毫無轉世痕跡卻剛一出現就與孤滄月絲藕難分——墨汀風心中隱痛,原來他一直都是不合時宜的那一個。
宋微塵噗嗤一笑,“說的這麼玄乎,是我和你,心連心,同住地球村的那種血脈相連嗎?”
其實宋微塵根本不關心自己在哪兒,隻要不在布莊那間臥房就好,她此刻又疼又累又困隻想和衣而睡,但是因為那幻覺恐怖又不敢一個人待著,正在糾結,墨汀風似看穿了她的心思,“睡吧,彆怕。我守著你,哪都不去。”
見她如此堅持他隻好起身,“你如果害怕就叫我的名字,我即刻就會出現,記住了?”
“這是夕滿樓,你的房間。”他沒說在帶她回到原本那間天字房後,卻發現阮綿綿躺在床上熟睡,於是隻能將她帶來這裡。
她一個激靈,那個冰坨子怎麼還在?趕緊翻身坐起,“老板,你怎……滄月?!”宋微塵又驚又喜,“真的是你?”恍然想起夜裡好像迷迷糊糊是跟他說過話,當時隻以為是做夢犯傻。
回想今晚布莊之事,那香味必是關鍵,能將人帶入某種幻境,可為何自己絲毫聞不到?以及在她幻境裡出現的那個“自己”究竟是什麼東西,是亂魄嗎?如果聞不到那香味,是否就不能進入幻境,若真是亂魄生事,又該如何破怨?
似乎從白袍失蹤開始,塵寐發生的案子就變得更加複雜和凶險,總覺得有什麼人在暗中醞釀著一場攪弄風雲的巨大陰謀,他不自覺皺起了眉。
“你是因為意識陷入了幻境,導致身體太緊張的緣故。”
.
聽見是幻覺她慢慢恢複平靜,才發現自己所處的房間有些陌生,“這是哪兒?”
約莫半柱香後,孤滄月往後一個挫步,墨汀風麵色無波,“承讓。”
“我明白了。”看不出多大情緒變化,但他分明心裡火苗已熄。
.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打開,宋微塵睡眼惺忪揉著眼睛,“好吵,客人你們回自己房間聊好不好?”她以為是住店的客人喧鬨。
墨汀風想起了那日在滄月府寢宮,孤滄月的血可以讓她傷口愈合的一幕,更加認定了自己的猜想——桑濮那時留下前世印記,並非與人,而是與神。
他輕笑一聲把她抱起,“你接著睡,醒來便知是不是夢。”
墨汀風往後退了退,明明人就在眼前兩人卻似相隔千年,原來隻有他還一直滯留在那繁花彆院。倒是孤滄月麵色一瞬回春,閃身輕輕抱住宋微塵,“我好想你。”
孤滄月從身後輕輕攬住她,“喜歡我們便在這裡多住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