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認為,我們每個人的心靈,都需要有一套標準,都需要有一個類似船錨那樣的東西,將我們的信仰,將我們的靈魂固定住,並且停留在一個我們都信服的地方。就像是每個人都會懷念的母親,每個人都會懷念的故鄉。”
“因為有所愛,有所依,有所在,有所持,我們的存在,才不是虛無縹緲的,才不是不留痕跡的。”
秦華沉默,並第一次正視雷恩這個高山之神的聖騎士,這家夥,有點道行啊,但這確定不是李肆這個老硬幣在後麵搞鬼?
想到此處,秦華就問了一句。
“這套標準,如何自處?”
這時,李肆的聲音傳來,“從前標準,是神說,要我們如何如何,而現在的標準,是我們說,要如何如何?”
一句話,就讓秦華心頭劇震,他詫異的看著李肆一臉嚴肅的走出來,感覺這家夥就像是個不怕死的神棍。
“我們需要一個天命,它可以是神靈的範疇,但必須要在定義上超脫神靈,它代表著超凡,但又是聯絡萬物的紐帶。”
“我不太明白。”秦華心中的震驚仍未平息,他隱約猜到李肆想乾什麼,但這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這就好像一個反賊頭子才打下一座小鎮,有了一萬人馬,就要登基稱帝一樣,有個詞語叫沐猴而冠,止增笑耳。
這個道理與此刻是一樣的,李肆甚至都沒有控製這個世界的十分之一,不,萬分之一都沒有,就敢妄自重新定義天命,連天空之城的天命都沒有這麼大的勇氣!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局麵不允許,我對未來的局勢發展很悲觀,與其想著去統一整個世界,不如建立一個微循環。”
李肆微微一笑,“你之前重建高山之城,以身作則,表現很好,也在所有人心中都留下了一個很好的印象,那麼這件事就由你開始,我們的優勢在於我們有一個高山之神,它或許是殘缺的,但作為一個微觀天命,還是綽綽有餘的。”
秦華無語,果然是你小子搞出來的名堂。
“我要怎麼做?供奉高山之神嗎,我隻怕無法做到像雷將軍這麼虔誠。”
“沒人強迫你虔誠,而且你把概念搞混了,我說了,我要的標準不是神說,而是我們說,老秦,想想你這一生,你在上個世界戎馬邊關山月,挽弓射落天狼,何等英雄氣概,但今安在?沒有人記得你,包括你的父母,你的妻兒,你的同袍,人生一世
,草木一秋,你總得留下點什麼?”
“你不能因為你可以無限複活,就讓自己變得不像一個人。你的熱血何在,你的柔情何在,你的故鄉何在,你的眷戀何在?”
“趁著你還有力氣,趁著你還有能力,趁著你還能記得往昔,給自己建立一個可以回首的坐標,一個可以具現的事物,這個事物,可以叫高山之神,也可以叫你自己。”
“供奉自己,信仰自己?我就是高山之神?”秦華恍惚起來。
“也可以說,每個人都是高山之神,但是需要你來趟趟道。”
“你特麼…”秦華忍不住罵道,瑪德,就知道這家夥不安好心,但是聽起來還不錯。
秦華忍不住就回想起那些自己都快要遺忘的記憶,故鄉的青草,母親的懷抱,父親的威嚴,姐姐的憐愛,少年習武的汗水,兵書的枯燥,戰場上第一次殺人尿了褲子
,躲在被窩裡偷偷的哭,第一次統兵的緊張與空白,第一次大勝過後的空虛,洞房花燭夜那一抹嬌羞,寶貝兒子在蹣珊學步,爾虞我詐,伴君如虎的朝廷,當他成為名震天下的名將,百萬大軍隨他號令而動,仿佛山河天地也會變了顏色……
一幕幕,劃過心頭,他好像也重新活過這一世。
而這一切,真的是虛妄嗎?
不,這都是真實存在,誰敢說虛妄,他就滅了誰。
一瞬間,秦華身上的爆發的氣息讓李肆和雷恩都忍不住退後一步,他整個人都不一樣了,不是鋒芒畢露,而是他整個人都像是一個曆史武器。
這一刻,秦華已經一腳邁入曆史名將的門檻。
他不需要曆史武器,因為他隨便拿起一件武器,就是曆史。
這才是曆史名將和曆史小兵的不同。
當然,他仍然需要曆史武器的,比如,那把織田信長的妖刀。
那玩意李肆拿著就是壽星佬上吊,雷恩拿著就是八字不合,保羅,山姆,杜根,
泰沃,還有其他的曆史小兵拿著就是德不配位。
隻有秦華才可以駕馭。
這是李肆研究了好幾天,才琢磨出來的,並專門給秦華熬了一鍋具有特殊效果的心靈雞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