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級鎮靈使,的確應當由通脈境武修擔任。
但哪怕是黃級鎮靈使,也不見得能把下品武學,修煉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陳默懶得跟這魔道廢話,正準備一刀砍下其頭顱。
“等等!至少讓我死個明白,涼淨汝”
陳默右手一發力,繡春刀就將戲班頭子的脖頸直接斬斷。
“囉嗦!”
陳默隨意一腳,將頭顱踢下了戲台,嘀咕道
“老子又不是什麼大善人,還給你死個明白,呸!”
戲班頭子到死也沒能弄清楚,涼淨汝究竟是誰,為何能給予人勇氣。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一位身穿官服的男子,領著十來位捕快耀武揚威地走了進來。
這官服男子,留著小胡子,身長不過四尺半,體態臃腫,怕是這些年,在白桃縣撈了不少油水。
“我倒要看看誰敢在我何珅的地盤兒繡繡繡繡春刀!”
何珅眼尖,瞧見了戲台上的陳默。
“白桃縣縣令何珅,參見鎮靈使!”
鎮靈司乃千年前大夏開國皇帝所設,用以處理妖魔鬼怪的特殊機構。
大夏昌盛千年,功勞,鎮靈司可獨占五成!
這也使得鎮靈司在大夏擁有超然的地位。
哪怕是最低的黃級鎮靈使,其身份也比何珅這區區縣令要高得多!
“何大人,你來得正好,給我封了這陶家宅子,一隻蒼蠅都不能放走!”
“下官遵命!”
何珅立刻開始差遣帶來的捕快。
七十歲高齡的陶老爺子,在兩位仆人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誤會誤會,哎呀,何大人呐,誤會呀!”
陶老爺子走到何珅麵前,笑嗬嗬地,握住何珅的手。
順帶著,將一錠晃眼的金元寶,塞到何珅的手裡。
何珅卻像是抓了燙手的山芋似的,一把甩開陶老爺子的手,咳嗽了兩聲
“陶老爺子,是不是誤會,可不是你說了算,給本官一邊呆著!彆打什麼歪主意,不然,彆看您老七十了,本官,可不手軟!”
何珅的話,讓陶老爺子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這何珅,號稱“吞金蛤蟆”,怎麼今兒個這麼大的金元寶都撇了?
陶家發生的事,何珅已經問了在場賓客。
招魔道進大院唱曲兒,還被鎮靈使逮個正著。
貪財,也得分個場合,分個時機。
這陶家,在白桃縣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富貴人家。
但在鎮靈使麵前,屁都不是!
為官多年,對於這些彎彎道道,何珅心裡頭敞亮得很。
有何珅帶著衙門捕快善後,陳默倒也能歇口氣。
再怎麼說,他也隻是一位煉體境武修。
這陶家大宅裡,陶家人、工人侍奴,還有這院子裡的賓客,加起來少說兩百人。
之前也就是靠著鎮靈使的招牌唬住了他們。
若是這些人真一哄而散,陳默也沒轍。
陳默走了幾步,蹲下身來,看向倒在地上的唱戲女子。
這女子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奈何之前被鞭子抽打太多,肉身凡胎,禁不起這番折騰。
最後隻能趴地上說了句
“小女翠玲,謝過恩公!”
陳默打量著翠玲。
造畜之法,本是將人變牲畜的手段。
最開始,是將活人的皮扒下,隨後披上完整的獸皮,用秘法使皮肉融合,讓活人成獸,但又保留人的靈智。
魔道數千年未曾滅絕,這造畜之法也一直傳承著。
到如今,以造畜之法為基礎演變出的各種邪魔之術層出不窮。
但萬變不離其宗,造畜,是在活人身上動手腳。
就比如這翠玲,以造畜之法中的吊命手段保其不死,隨後刮乾淨手腳的血肉,獨留白骨。
斷肉處撒上劇毒,讓其不能再生血肉。
從肉眼看來,便和傳說中的“白骨鬼”有幾分相似。
如今大夏境內妖魔鬼怪肆虐多年,百姓對妖魔鬼怪那是又恨又懼。
好不容易見著了被奴役上戲台唱戲的白骨鬼,又豈能不興奮?豈能不暢快?
以此謀賞錢,可比尋常唱戲要賺得多。
而且,戲班常流轉於各個城池鄉鎮,那戲班頭子,究竟禍害了多少百姓,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
眼下,這翠玲體內劇毒入骨,又有造畜魔氣深種。
陳默小聲道“你身上的魔道手段,我解不了。如今你五臟六腑已經開始潰爛,不出一月”
陳默的話,翠玲聽得明白。
先是五臟六腑,再到全身血肉,不出一月,便是一具腐爛死屍!
想到這裡,翠玲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眼淚止不住地流。
眼中的神采,也黯淡了下來。
“求恩公,給翠玲一個痛快翠玲若有來世,必報恩公的大恩大德!”
陳默勉強扯了個笑臉出來,輕聲問道
“翠玲啊。”
“恩公!”
“我聽說啊,閻王爺公正嚴明,善人,入人道,有機緣可入天道,善人在地府的待遇也不錯,可不帶鎖鏈,可不穿囚服,手裡啊,端的是上好的吃食,翠玲,你可有喜歡的吃食?”
陳默那平凡的臉上似有魔力,讓翠玲在這一刻平靜了心境,身上的傷,似乎也沒那麼疼了。
翠玲開始從她有限的記憶中,尋找著曾經的美好,回答道
“有,恩公,翠玲最愛吃大米飯!被那歹人擒了後,一天隻得三兩麩糠吃,以前在家裡,大多時候能喝上小米粥,等到過年,就能有大米飯吃,還有紅薯哩,那紅薯可香,可甜!”
陳默“一會兒你就能吃到大米飯和紅薯了。”
翠玲欣喜“真的嗎,太好了,恩公,您不知道,翠玲許久都沒有吃過大米飯和紅薯了,雖然娘親老是把紅薯給烤糊了翠玲好想爹爹和娘親,翠玲好想”
繡春刀劃過翠玲的咽喉。
爐火純青層次的《斬魔刀法》,足以讓翠玲察覺不到刀刃襲來。
“唉”
看著依舊嘴角上揚的翠玲,陳默長歎了一口氣,幫這可憐人合上眼。
大米飯,烤紅薯,陳默但凡說一句,立刻就會有人準備好這些吃食。
讓翠玲吃一頓飽飯了再走再容易不過。
隻是吃了之後,翠玲還能不能坦然麵對死亡,就說不準了。
死,有時候比活著好。
“這破世道也就這樣了吧?”
陳默起身,將繡春刀收回刀鞘,說道
“何大人,此女子,火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