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出於同情心,蘇菲少見的安慰起“失戀”的凃夫。
這倒成了溫斯特家極為少見的場景。
蘇菲的勸告就像小時候媽媽告誡你,長大後會有很多形形色色的誘惑,作為一名成熟的男孩,一定要把控住你自己。
然而在若乾年後,你真正在想的會是“那些誘惑怎麼還不來”。
懷著“沉重”的心情,凃夫在唉聲歎氣中走進盥洗室,提前用噴灑放好熱水,才褪去衣物後才慢悠悠躺進浴缸中。
輕柔兩隻酸疼的眼睛,今天的能力過度的代價是肌肉酸脹,又發生的這些事這讓他感到十分疲憊,唯有躺在靜謐的浴缸享受熱水浸泡皮膚。
對他而言,這是個非常解壓的過程。
成婚後的許多男人總喜歡在回家時在車裡靜悄悄的坐一會兒,或是在衛生間多躺幾分鐘,即便什麼都不乾也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工作忙碌、配偶的壓力、生活的形形色色總是讓人不堪重負。
在這短暫的片刻,隻有這片狹小的空間屬於自己,沒有吵鬨、指責、和永遠吵不完的架,然後在回家時重新揚起笑臉,迎接兒女的期待和妻子讚許的目光。
就在凃夫快要熟睡過去時,敏銳的聽覺察覺到樓下的動靜。
伊森叔叔回來了。
他臉上掛滿了笑容,不管每次回來多晚伊森總是會給家人帶來溫暖的笑,他爽朗的笑聲連在二樓的凃夫都聽見了。
“歡呼吧,案子已經完美解決了,就是這麼容易,誰叫我是新月街的住戶們最喜歡的溫斯特警長呢。”
叔叔不要臉的像妻女開始吹噓起了自己的功勞,這起案子的能獲得的一大筆獎勵等等。
卻隻字不提戰鬥的驚險。
因為他帶著勝利的笑容完好無損的回到家裡,
這就夠了。
……
不知泡了有多久,凃夫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從盥洗室走出來,伊森叔叔不知道何時在他房間裡等著,似乎想要找他主動談心。
“不用擔心,我可什麼都沒說。”叔叔愉悅的朝凃夫眨眨眼,“聽蘇菲說,你的約會也被搞砸了。”
“或許這會讓我更專注學習。”
“好吧,我完全支持你這樣做,算上這次的獎勵和我這些年存下來的錢,足以供你上任何一座大學。”
叔叔這句話還好沒讓嬸嬸聽見,不然免不了一頓惡戰。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凃夫會在監控裡看見叔叔會偷藏私房錢的原因,哪怕伊森在許多方麵做得並不好,十分馬虎,經常惹得家裡人不快。
但對凃夫的關照和愛護,卻是花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心思。
“以後不要再接觸這類事了,並且離羅曼那些人最好遠些。
當然,他們的確為了利茨的做出很大貢獻,前仆後繼的投入一個看不見未來的事業上,我很尊敬那些人。
但你該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想看自家孩子去到最前線,就像今天那樣。”伊森臉上的擔憂觸動到了凃夫。
他並不否認那些再危急關頭站出來的人是英雄,即便不算光鮮、置身黑暗,但卻是十分值得人尊敬的對象。
但這不能成為自家孩子走上那條路的理由。
許多家長絕不會讓自己的子女繼承自己的事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知道這個行業裡蘊含的苦,長輩想用自己的經驗讓晚輩少走彎路。
直到多年以後,吃儘苦頭的晚輩不知道是否會想起從未在意的勸告。
說到底,伊森·溫斯特就是這樣一個自私、小心眼的引路人。
“我明白。”
凃夫不自覺的低頭,目光刻意閃躲開叔叔的眼睛。
“今天的你讓我想起了你父母,他們做的事同樣瘋狂,我並不希望你步他們的後塵,但我並不會妨礙你選擇自己的道路。”伊森絮叨的談起了這件事。
凃夫並不了解原主對父母情感,或許是年紀太小時尚未有感覺,隻是作為一抹不願觸及的的記憶封存在心裡緬懷。
偶爾流露出不易察覺的悲傷。
見到叔叔主動提起,他也順勢問下去,“我父母是怎樣的人?”
“卡佩先生和他的妻子索菲亞小姐曾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從未見過向他們這樣的人,待人和善,才華橫溢,充滿對科學真理的探索精神,甚至到了驚人的偏執程度。
在組織探險隊時他曾來找過我,囑托我暫時照顧你一段時間,或許那時我就該察覺他們選擇的是一條不歸路。”
伊森叔叔很痛苦閉上眼睛,渾然不覺指甲深深刺入肉裡,聲音也低沉了許多。
“在事發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嘗試努力過尋找他們的下落。
通過皇家陸軍、警務係統的渠道,隱約知道他們曾觸碰高位格的神秘事件,注定不是我這樣不求上進的人能夠接觸的層麵。
我曾無數次懊悔,如果那天我能阻止他們跟奔赴那場瘋狂的考察活動,或許那一切都不會發生。”
“這並不是您的錯,他們不會怪你。”凃夫實話實說。
“所以在那之後的每一天,我實在不願意看你再受到傷害,重蹈你父母的結局。但尊重一個孩子想找到父母的迫切心情,也尊重你未來的任何決定。
但請記住,如果哪天實在堅持不下去,
溫斯特家,永遠為你留下一盞燈。”
“我知道你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見,我不應該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在你身上,但這是最後一次。”
伊森叔叔說話時有些傷感,他輕擦了一下眼角,“這麼晚了,我就不再打擾你休息。”
凃夫心情複雜的嗯了一聲,想講些什麼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晚安,叔叔。”
“晚安,卡佩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