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十年,出門已是到了強秦!
翌日。
秦落衡如往常一般。
起了個大早,吃了個早飯,拿著行囊就朝學室趕去。
他已經習慣了這個節奏。
就在秦落衡走到長陽街時,迎麵走來了一名尖嘴、胡須稀少、臉上長有黑痣的中年男子,此人身穿一襲絳色厚衣,腳上踩著的是一對行縢,發髻裹著褐色包布,但額頭上,卻帶著一抹赤幘(ze)。
來人是一名小吏。
少吏!
對方腳步匆匆,似乎有什麼急事,秦落衡不趕這段時間,身子微微靠外,讓開了身前的道路,然而對方並沒徑直走過,而是在他麵前停了下來,笑著道“秦史子,暫且留步。”
秦落衡一愣,雙手合攏,朝對方微微一揖。
他雖不知對方叫住自己是何意,但誦讀道家書籍這麼久,他的心緒早已平靜如水,隻要對方不觸及他的底線,他都不會出現太大的情緒波動,一向溫文爾雅。
“少吏,叫住我,?所為何事?”秦落衡道。
貳也不客套,開門見山道“我知道學室課程繁重,?因而我也不多說廢話,?我是一名工師,?我聽聞史子掌握有一門製墨技術,剛好跟我百工的行業有所類同,?所以想深入了解一下。”
“不知史子能否答應?”
“當然,史子若願意把這製墨技術獻上給我,我也定不會虧待史子。”
“但史子應該也清楚一些事。”
“你掌握的畢竟是一門新的製墨技術,?還沒有經過大量的實踐論證,質量也沒有得到認可,當然史子不是工師,也沒有這個能力去驗證,?因而獲得的獎勵並不會很豐富。”
“按常理而言。”
“也就被賞賜一甲、二甲。”
“但我知道學室學習很耗費錢財,因而也願意跟史子認個交情,我工師貳願以三甲的價格求購。”
“史子意下如何?”
說完。
貳期待的看向秦落衡。
他自認已經拿捏住了秦落衡。
他這番話看似是在商量,其實是在威脅。
他明言了秦落衡不是工師,?也就意味著,?秦落衡並不能把這製墨技術獻給工曹,讓自己獲爵受賞,?不能讓自己受益,?那這製墨技術在秦落衡手中就是個無用之術。
學室學習十分耗費錢財。
而用一套無用的製墨技術,?換取實打實的三甲錢財,這怎麼看都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貳不信秦落衡不心動。
秦時。
一甲為一套鎧甲的造價。
一甲約為1344錢。
除前麵關中大索造成了一段時間物價飛漲外,?絕大多數時候,?鹹陽的米價都穩定在一石64錢,折算下來就是422錢一公斤。
三甲全部兌換成糧食,?足以維持一七尺大漢兩年多的生計了。
這無疑一筆巨款。
甚至比鬥食小吏的年秩都高。
秦落衡臉色微沉。
他會製墨。
這件事隻有兩個人知道。
一個他本人。
另一個則是薄姝。
當時他見薄姝似乎很喜歡這鬆煙墨,於是便做了順水人情,把鬆煙墨送給了她一塊。
現在想想,?確實有些天真了。
懷璧無罪,?匹夫有罪!
薄姝在他們家的地位不算很高,不然也不至於要去野外尋找食物充饑,?而自己送出的鬆煙墨價值不菲,?薄姝稍不注意,?就會被其他人發現,?到時就由不得她了。
秦落衡沒有責怪薄姝的想法。
這一切。
歸根結底還是他想當然了。
他低估了人心。
他在心中暗暗給自己警醒。
自己脫離了社會十年,突然進入到正常社會,想直接適應,確實是有不小的難度,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
謹言慎行!
不過。
三甲就想換自己的製墨技術?
這是真當他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