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墨其實並不太能入長吏之眼,我之所以堅持讓長吏獻墨,其實已非是為了獻墨,而是為了表達體諒始皇之心。”
“藥墨也不一定能入始皇眼。”
“但藥墨之中體現的拳拳之心,始皇是一定能感受到的。”
“這就是我獻給長吏的功勞!”
聞言。
嬴政心神一震。
無論是鬆煙墨或者藥墨,他其實都沒放在心上,但秦落衡字裡字外透露出的關護之情,卻是讓他很是動容。
秦落衡並不知自己就是秦始皇。
他完全是站在自己是秦朝大臣的角度思量的,雖然讓自己去獻藥墨是有點刻意了,但若站在始皇的角度,這樣的舉動,無疑會讓人感覺很暖心。
他身邊其實有不少阿諛奉承之人。
但那些是真心的,又有那些打著小心思,他其實心中有數。
隻是秦落衡這套,固然有阿諛之意,但也真的是為自己在做全心全意的考慮,他就算明知對方是在討好,恐怕也會真吃這一套。
嬴政看向秦落衡,心中五味雜陳。
秦落衡久在外麵漂泊,他其實是最能體會到社會人情冷暖的,在沒有獲得戶籍之前,他更是隻能東躲西藏,加上其夫子是反秦之人,他本該對大秦,甚至對自己是深惡痛絕的。
結果
他不僅沒有心生怨念,反而還甘於去體諒始皇。
這份赤誠,更顯珍貴。
他即位三十年了。
這些年,他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
他自認自己的雙眼能看透世間人心,但在秦落衡這裡,他的雙眸第一次出現了迷惘。
刹那間。
他似乎看不透了。
秦落衡倒是沒有察覺到這些。
他把藥墨放進篋中,轉身去到書架旁,繼續在裡麵翻找了起來,沒多久,他手上就多了一卷竹簡。
這是鬆煙墨的製墨工藝。
秦落衡笑著道
“長吏,竹簡內記載的是鬆煙墨的製墨工藝,恐怕還得麻煩長吏一下,希望長吏能幫我把這送出去,或者獻上去,不然這東西一直擱在這,恐怕還會給我惹不少的麻煩。”
望著秦落衡躬身以禮,嬴政的神色有些起伏。
他伸出手,接過竹簡。
輕聲道
“好!”
“我可以替你把這些獻上去。”
秦落衡擺手道
“長吏以自己的名義獻就行,就彆說我的名字了。”
“我的戶籍是弟子籍,不是百工籍,獻上寶物的事,不在我的職能之內。”
“你這幫我獻”
“到最後,我恐怕獻寶的獎賞沒有,還要被懲罰一番。”
“我還想順利的從學室畢業。”
“這就大可不必。”
“好,那就以我的名義上獻。”嬴政也沒有拒絕。
隨即,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問道
“我聽說,前幾日有人強行索要你的製墨工藝?這事是否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