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十年,出門已是到了強秦!
田安並沒有急著去告官。
他故意在外麵等了一會,確定鄭升沒有去獄衙,而是朝其他方向走去後,這才下令把鄭升給抓了,隨即去告了官。
獄衙內。
獄曹狎和華獄掾眉頭一皺。
他們剛處理完今日政務,正準備回家,沒曾想,?都天黑時分了,竟然還有人來告官。
而且這人是真的告官!
兩人並沒給回複。
獄衙並沒有收捕、審訊有罪官吏的職責,這個職責是屬於禦史府下侍禦史的。
他們哪敢僭越?
大秦審案自有一套規程。
地方設有郡獄和縣獄,分彆由郡尉和縣尉管理,不過郡獄和縣獄基本隻處理民事案件。
吏治案件歸於地方的監禦史。
監禦史跟地方的郡守(縣令)、郡尉(縣尉)平級,共同構成了地方的三駕馬車,?監禦史類似於後世中紀委一樣的存在,?並不受地方管轄,?隻對鹹陽的禦史大夫負責,負責監督地方的官吏。
鹹陽自然也不例外。
獄衙是負責處理民事案件,吏治案件則歸於侍禦史。
侍禦史由禦史中丞統領。
職能為掌受公卿奏事,舉劾按章,監察文武官員。
侍禦史分令、印、供、尉馬、乘五曹,分彆監領律令、刻印、齋祀、廄馬、護駕等事宜,但也供朝廷臨時差遣,出監郡國,持節典護大臣喪事,收捕、審訊有罪官吏等職能。
侍禦史的官職不大,年秩也僅六百石,但掌握的權力卻極大。
獄曹狎皺眉道
“華獄掾,這案件不在我們職能範圍,我們就不要參與了。”
“鹹陽跟地方不同,兩三百石到六百石的官吏多如細沙,而且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背景,讓他們去侍禦史告吧。”
“我們不插手立案。”
“這樣也省的後麵移交案件。”
華聿眉頭微蹙。
搖頭道
“獄曹此話實在不合時宜。”
“獄衙的確一般不負責吏治案件,?但如果對方隻是個鬥食小吏,案件其實還在我們職權範圍,現在沒有具體了解案件,豈能這麼草率就推卸?這豈不是瀆職?”
獄曹狎歎道
“華獄掾,你這讓我說什麼好?”
“鹹陽哪有鬥食小吏?”
“這又不是地方,有什麼公卒、士伍。”
“你身世顯赫,卻是不知,外界一直流傳有一句話,稱‘鹹陽無小吏’,就算真有,對方其實也未必真是‘小吏’。”
“我不建議趟這渾水。”
華聿看了眼獄曹狎,沉聲道“無論案件在不在職權範圍,我們都應該給自告一個說法,就算真的不在職能範圍,到時,把案件移交給侍禦史即可。”
“這費不了多少時間。”
“既然獄曹不願出麵,那這案子就由我來負責,待我問清楚案件經過,到時再決定是自主審理,?還是移交給侍禦史。”
說完。
華聿推門出了大堂。
獄曹狎麵色青一塊紅一塊。
低歎道
“唉。”
“這又何必呢?”
“前段時間才得罪了鐵官丞鄭玄,?現在又去主動招徠禍事,?對方背景不大尚可,若是對方背景不小。”
獄曹狎長歎一口氣。
神色抑鬱。
他前麵私下打聽過,他其實都被上麵提拔為鹹陽令佐了,結果在令書下發的前幾天,攤上了鄭安的事,晉升不僅沒了,還被鹹陽令說是處置不當,鄭安的事還沒消停幾天,又來一個。
狎是真的欲哭無淚。
再來幾起,他彆說當獄曹了,獄衙都待不了了。
“華聿。”
“以前你破案,我受嘉賞,現在好了,你惹事,我挨罰。”
“真是我欠你的!還,我還還不行嗎?不就一個案子嗎?我狎有什麼不能接的?”
“大不了一輩子紮根獄衙!”
“母婢的!”
狎低罵了一聲,大步走出了大堂。
獄衙外。
田安‘如實’說了情況,他的一塊玉石被盜了。
他起初以為是有人撿到了,會來報官,結果並沒有,後麵他家的奴仆發現是一名官吏撿到的,結果這人不僅不認,反倒還誣陷他說這玉石是他祖傳的。
田安經過回想,想起這人曾在路上撞過自己。
他當即明白對方這是有意盜玉。
因而是直接來告了官。
聞言。
華聿眉頭微皺。
這個案子其實並不複雜。
就是一名官吏見財起意,趁著自告不注意,悄悄盜走了其身上的玉石,然後仗著官吏的身份,想欺壓對方,以此霸占玉石。
案件很清晰。
不過。
華聿並不會隻信一麵之詞。
問道
“你所言皆真?”
“若是誣告,你可知後果?”
田安道
“我所言句句屬實。”
“我的確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盜竊,但大秦律令,私拿財物皆以偷盜罪論處,所以我以盜竊罪告他,並沒有任何問題。”
“而且我有不少人證,他們皆可為我作證。”
“請上吏明察。”
華聿點頭。
田安所言非虛。
大秦律令規定,私拿財物以偷盜罪論之。
但並不是所有私拿財物都會被論罪,私拿親子的財物按律是無罪的,隻有私拿他人或養子的財物,才會被論處盜竊罪。
反之卻不同。
親子拿父的財物會被認為是不孝。
甚至可能被申請謁殺。
顯然。
田安告官為公室告。
華聿道“按你所言,你跟對方有過接觸,不知對方是何人?”
田安搖頭。
說道
“這我不知道。”
“我就知道他私拿了我的東西。”
“我前麵派人把他抓起來了,應該很快就能送到這邊。”
華聿皺眉。
田安冷聲道“我是原齊國的公族子弟,有人私拿我的東西,我還不能抓他見官?”
“天下哪有這麼道理?”
正說著。
幾個奴仆就把鄭升拽了進來。
其中一個奴仆手中還拿著塊珍貴玉石。
田安接過玉石。
笑道
“上吏你看。”
“這虎頭珩就是從這人身上找到的,我又豈會說假?這人不僅私拿了我的東西,還拒不承認。”
“對了。”
“我也告訴上吏一件事。”
“我這玉石非是一般的玉石,其名為瑪瑙虎頭珩,是我齊國的絕世珍寶,上吏現在不會認為我是在栽贓他吧?”
“他不值!!!”
華聿目光一凝,但也沒多說什麼。
就在華聿想審問這名嫌疑人時,獄曹狎卻是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