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自語道
“君道藝業不以個人好惡為抉擇。”
“當年田單反間燕國,燕昭王獨能洞察而堅信樂毅,但燕昭王死後,燕惠王卻落入到圈套,以至燕國大衰,先祖孝公在外患內憂相迫之時,仍能騰挪有餘,助商君全力變法。”
“因何。”
“在洞察大勢之明,在審時度勢之能!”
“目下一樣。”
“天下大勢走向何方?”
“秦政大局又當如何處置?”
“一切都得審時度勢。”
“為了天下,也為了大秦,朕都必須這麼做!”
“時勢使然也!”
退朝之後。
百官並沒有各回各署。
而是三三兩兩的聚在了一起。
華阜、羌瘣和楊端和三人也走到了一起。
三人剛走近。
楊端和當即就拉著臉。
不滿道
“華阜你今天發什麼瘋?”
“好好的議政,給你搞成了老新秦人之爭,若非廷尉李斯出言,這次我們非要被你害進去。”
華阜臉色也有點不好看。
但也自知理虧。
歉意道
“我就是見那博士來氣,而且田政危害這麼大,鄭國又一直在那鼓吹要推行,我就以為他是站對麵的,哪知道”
“這不是巧了嗎。”
楊端和白了他一眼。
沒好氣道
“巧什麼巧?”
“就是你這嗆聲,把好端端的議政,帶到了新老秦人之爭上麵去了,這事差點都收不了場,若是任由局勢發展,到最後,以現在的朝堂形式,這個政策恐怕真要推下去了。”
“不過今天的事有蹊蹺。”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議的是‘使黔首自實田’的利弊,結果莫名其妙變成了新老之爭上去了。”
“而且”
“很像是有人在刻意引導。”
羌瘣目光一沉。
低聲道
“楊兄是有什麼發現?”
楊端和搖了搖頭道“沒有,隻是一種猜測,今天的議政整體都充斥著一股怪異之感。”
“也幸虧陛下及時叫停。”
“不然。”
“朝堂今後就真要分列兩隊了,那對大秦的內耗就太重了。”
“眼下陛下心思未明,下次議政,大家都注意一點,不要再去挑動新老秦人之分,以免中了彆人算計。”
華阜和羌瘣點點頭。
隨即。
羌瘣似乎想到了什麼。
問道
“那書信上的內容是你想出來的?”
華阜搖了搖頭。
乾脆道
“我哪想得到這麼細?”
“那些都是十公子告訴我的。”
“而且十公子說,這些陛下也知道,隻是我也覺得奇怪,既然陛下知道這些,為什麼還要舉行議政,甚至都不對外表露態度,若是任由朝堂局勢發展,這政策豈不是就推下去了嗎?”
華阜也麵露疑惑。
羌瘣道
“陛下的心思就不要猜了。”
“既然陛下知道,那陛下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我們隻需做好自己本分就行,最終的決定權在陛下手中,陛下比我們看的更高更遠也更全麵。”
“朝堂的異樣,陛下一定也察覺了。”
“這十天內,我們多想想田政之事,至於其他的,都不要再花心思了,朝堂形式波橘雲詭,不少九卿重臣也牽扯其中,事情正朝著我們無法預知的方向走去。”
“不要認為這跟十公子和長公子有關了。”
“長公子不在鹹陽,難以影響到朝堂,十公子未獲正名,朝堂大多數人也不知十公子還活著,這事就不該代到兩位公子之爭上麵。”
楊端和點點頭。
歎道
“朝廷正處多事時節。”
“王老將軍這時陷入病危,王綰老丞相也年歲已高,陛下也是實在艱難,我等身為臣子,還是要多替陛下分擔一些。”
“去探望一下王老將軍吧。”
“當年攻趙伐魏,都是老將軍布置的,我等也都曾在老將軍麾下為將,眼下老將軍身體越發衰弱,我等自當前去看望。”
其餘兩人點點頭。
舉凡老秦人。
莫不以王氏為大秦河山柱石。
燕趙韓魏楚齊六國,王翦滅三國,王賁滅兩國,王氏父子聯手立下的戰功,縱觀古今,也獨此一家。
華阜跟羌瘣微微額首。
“同去。”
三人邁步朝王府走去。
跟三人一樣動作的朝臣不少,王氏在軍中威望極高,加上父子二人都性格篤實,也是深受將領愛戴,因而趁著這難得的時間,百官不少都去往了王府。
而在另一邊。
隗狀跟姚賈聊了幾句後,也是互相走開了。
街巷上。
姚賈目光有些陰冷。
沉思片刻之後,轉身去向了羋府。
他要去見一下陽泉君。
此番議政,就這麼不了了之,但城中已是暗流湧動,就在這時,一輛馬車緩緩駛入到了鹹陽。
進入鹹陽後。
馬車未曾有絲毫停歇,徑直駛入到了皇城。
一刻鐘時間。
車上下來一位麵如冠玉的翩翩青年,他戴著象征宗室的遠遊冠,舉手投足間顯著一股貴氣,信步走向了鹹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