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十年,出門已是到了強秦!
咚咚咚!
一陣不緊不慢的敲門聲響起。
剛回到家的秦落衡眉頭一皺,他雖然不知是何人來找自己,但還是起身開了門。
入眼。
是個身材魁梧、麵向俊朗的男子。
不過此人穿著吊服。
在秦落衡打量郭旦的時候,郭旦也在打量著秦落衡,在對視了幾眼之後,郭旦才笑容可掬道
“你就是秦史子吧。”
“我是廷尉府獄正署的郭旦。”
秦落衡連忙行禮道
“見過上吏。”
他對大秦官職不是很了解,但初略的還是知道一點。
廷尉府是秦法的實際運轉軸心,也是秦法的威權凝聚之所,大秦立國之前,在朝、在野、乃至整個天下,基本上人人都知道廷尉府是秦國的標誌,猶如戰場標有姓氏的統帥大旗。
沒有秦法。
秦國就不成其為秦國。
沒有廷尉府。
秦法就不成其為秦法。
當時的廷尉府內轄六署,分明是廷尉署、憲盜署、司寇署、國正署、禦史署、刑徒署,會商行法涉法之國策方略,皆由廷尉府會同六署會商。
立國後。
始皇把廷尉府的職能大削。
現在的廷尉府隻是一個純粹的執法機構,內轄左監、右監、獄正三署,側重受命於禦史大夫府,因而地位在三公之下,僅僅是位於九卿之列。
即便如此。
廷尉府依舊是大秦朝堂核心。
隻是秦落衡有些不解,對方穿著一襲吊服,不該是去王府嗎?來自己這是乾什麼?
他看著郭旦。
費解道
“郭長吏,你來寒舍所為何事?”
郭旦神色頓時肅穆。
肅然道
“武成侯病逝,我心中哀痛。”
“王氏正處悲慟之中,我郭旦是感同身受。”
“隻是喪禮之事,我官微家薄,卻是拿不出什麼像樣之物,又唯恐在大喪之日,出醜落了笑話,驚擾了武成侯亡靈,聽聞秦老弟送了一副花圈,心中所感,也想贈送一副,隻是不知門道,特來向秦老弟討教一番。”
“還請秦老弟不要吝嗇。”
“驚聞武成侯逝世,我也是精神震怖,倉促出門之下,也沒帶什麼好東西,嗯,就隨手拿了一塊玉扳指,都是些不值錢玩意兒,秦老弟沒事拿著把玩就行。”
說著。
郭旦就從袖間掏出一個小錦盒。
他還很謹慎,特意看下四周,然後飛速塞到秦落衡手中。
望著手中的精致錦盒,秦落衡嘴角微微一抽。
隨手送一枚玉扳指。
這叫家底薄?
他雖對大秦朝臣的家財不了解,但能這麼隨意送出玉石的,全鹹陽也找不到多少家吧?
這麼珍貴的玉石,到郭旦這就是不值錢?
還隻是個把玩之物。
關鍵。
郭旦說的是雲淡風輕。
秦落衡都有點佩服這位長吏了,說話是好聽又得體,也絲毫不擺官架子,說著說著,就很自然的叫上自己為秦老弟,這份口才,郭旦要是沒在朝中左右逢源,他打死都不信。
郭旦微微瞥了一眼秦落衡,見秦落衡眼神陰晴不定,好似在思索著什麼,也不由心中一驚。
自己難道哪裡說錯了?
不應該啊。
郭旦暗暗收回目光。
心中也是對秦落衡下了判斷。
這小子,不簡單!
他來到鹹陽之後,因為老父是郭開的緣故,導致他在朝堂、在民間的名聲一直都不好,所以他做事向來謹慎,從不敢擺官架子,也不輕易因對方身份低微而輕視對方。
這些年,他就靠著一手嘴皮子,一手軟磨硬泡送東西,硬生生把自己的名聲挽救了回來,而今在朝堂上是長袖善舞,左右逢源,誰也不得罪,也不主動惹事。
眼下的風評還算不錯。
他算是很會察言觀色的人了,但麵對秦落衡,也是有些摸不清底細,換做其他人,自己主動上門,恐怕早就笑臉迎了上來,秦落衡卻顯得很淡定,完全不為所動。
自己主動送上玉扳指。
他也反應平平。
秦落衡不是公族貴族出身,他隻是一個普通出身的史子,但卻擁有這份驚人的心性和定力,就已經是很驚人的事了。
郭旦在心中。
把秦落衡的地位又拔了一截。
臉色越發和藹可親。
靜默間。
兩人也都對對方有了個大致評價。
秦落衡道
“長吏,這玉扳指,我不能收。”
郭旦笑盈盈道“秦老弟,你這就見外了,都是一些身外之物,有什麼不能收的?何況我還有求於老弟。”
“你就好好拿著!”
“秦老弟,你若是覺得不妥,等會弄花圈的時候,幫我弄得精致一點,順便也幫我寫一幅挽聯。”
正說著。
郭旦就目光一沉。
哀歎道
“唉。”
“秦老弟說的沒錯。”
“悼念武成侯在天之靈的喪禮,豈是一個玉扳指能換的?”
“這豈不是在輕視武成侯?”
“我我糊塗啊!”
郭旦滿臉悲慟的跺腳,急的眼淚都快掉下來,好似真是因為自己的玉扳指過於廉價,從而怠慢了武成侯的亡靈。
秦落衡嘴角一抽。
他徹底服了。
要不是知道死的是王翦,他還以為是郭旦的父死了,郭旦在這又急又跳的。
不過。
他也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