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十年,出門已是到了強秦!
人定時分。
有急令從驪山發往了鹹陽。
而在兩個時辰之後,押送秦落衡的隊伍,也緩緩從鹹陽出發。
押送的官吏是冶。
冶給秦落衡戴上木架和腳鉗,便催促著一行人朝驪山進發,他這次的任務很輕,隻是押送秦落衡一個人,但因為秦落衡的勇武早已鹹陽皆知,為以防萬一,廷尉府還特意安排了三名牢隸臣。
白霧朦朧。
並沒有什麼車軲轆轉動。
秦朝的犯人一律靠腿,根本沒有囚車的說法,秦朝本就強調以刑止刑,讓犯人做囚車,完全違背秦律,因而是不可能的。
三個牢隸臣。
一人在前,兩人在後。
冶則牽著縲絏,跟秦落衡一起走著,神色倒是十分輕鬆,在走出鹹陽後,主動道“其實這次押送你的不是我,隻是那一名治獄家中有急事,故而廷尉府讓我替他押送了。”
“你的品性我是了解的。”
“這木枷和鐵鉗其實都沒必要,但規矩就是規矩,我不能為你破例,這一路你便多費點力。”
秦落衡笑道
“多謝冶治獄。”
“這木枷和鐵鉗並無問題,我能撿回一天命,已經很知足了,那還敢有其他奢望?我也曾在學室學習,自然是知道這些,冶治獄是按律令行事,無須向我解釋。”
冶笑著道
“解釋還是要解釋的,畢竟你現在是博士,官職高我好幾級,這若不解釋清楚,彆人沒準還會說我欺上。”
“哈哈。”
秦落衡苦笑著搖搖頭。
博士。
他那是什麼博士啊?
不過是夏無且為幫自己減刑,硬給他生搬硬套上去的,他也隻有在服役的時候是博士,一旦恢複身份,博士之職也就沒了,他這博士實在上不得台麵。
又走了一路。
隨行的牢隸臣目光一凜,緊了緊手中長戈,似乎對剩下一段路充滿警惕。
冶臉上也露出了幾分凝重。
秦落衡眉頭一皺,眼中露出幾分不解。
鹹陽到驪山的距離並不遠,為何他們會露出如臨大敵的姿態?難道驪山那邊出事了?
就在秦落衡暗中猜測時,冶低聲提醒了幾句。
“秦落衡,我因為跟你認識,便多跟你說幾句,你去了驪山後,千萬不要動什麼壞心思,不要帶頭鬨事,也不要參與鬨事,不然就算有人想保你,隻怕也保不住。”
秦落衡神色越發不解。
他低聲問道
“驪山是出什麼事了嗎?”
冶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昨晚,人定三刻,驪山那邊傳回急令,麗邑爆發大規模暴動,上千人參與,那些刑徒趁著夜色,襲殺秦卒,逃進了驪山深處,具體逃逸了多少人,暫時還不清楚,但恐怕數量不少,不然驪山守將不至於傳急令。”
“你可千萬不要自誤。”
冶再次提醒一聲。
他很擔心秦落衡也誤入歧途。
秦落衡目光一凝。
暴動?
他住在驪山的時候,聽說過麗邑暴動,不過以往的暴動規模都很小,很快就被平定下去,因而沒有掀起什麼風浪,但這次卻是上千人參與暴動,這暴動規模很大了。
秦落衡問道“冶治獄知不知道這次是何人引起的暴動,或者這次暴動是由何人發起的?”
冶遲疑了一下。
不確定道
“我去廷尉府的時候,倒也去打聽了,這次鬨事是有組織的,驪山那邊列出的幾個頭目分彆是,鄧說、英布、怱、吳犖等人,這些人昨晚趁著夜色已經逃進了驪山。”
“現在估計還在逃!”
“你進到驪山,倒是可以關注一下,若是發現他們,沒準還能戴罪立功,到時或許還能因此減刑,不過我感覺機會不大,這些刑徒不太可能在帝陵附近活動,想發現他們的蹤跡很難。”
“英布?”秦落衡眼睛一亮。
他想起來了,曆史上似乎是有這麼一回事,英布犯了事,被押到驪山這做刑徒,後麵參與暴動,直接逃了出去。
自己這就撞上了?
冶朝後退了一步,麵露警惕道“你認識?”
秦落衡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不認識,但我聽說過他,我以前住在驪山附近,這個人頗有勇武,而且很有頭腦,這次的事他恐怕參與很深。”
冶將信將疑,說道“驪山這邊的守將,已調集大量銳士搜山,他們逃不了的。”
秦落衡搖頭道
“逃得了。”
“驪山很大,一旦進到山中,逃的方向太多了,就算大軍搜山,一時半會也搜不了多少,而且驪山靠近渭水,刑徒中不乏善水者,一旦讓他們進到水中,各顯神通之下,恐會讓不少人逃出。”
秦落衡對搜山並不抱什麼希望。
驪山太大了。
他在驪山住那麼久,都沒有被人發現,何況現在英布等人是有心藏匿呢?
再則。
曆史上英布就逃掉了。
而且不是隻逃了英布一人,而是幾十上百人。
不然驪山守將不會換成章邯。
冶沒有在這上多說,而是讓四周隸臣多加注意,以防那些刑徒突然殺出,雖然可能性不大,但也未必沒有亡命之徒。
一行五人繼續朝驪山進發。
速度卻慢了不少。
一路小心謹慎之下,五人安全的到達了驪山,剛到驪山入口處,立即就變四周的秦卒攔了下來。
冶把官府的文書遞了上去。
沒多久。
便有一名二五百主到來。
他警惕的打量了冶幾眼,隨後接過令書,看完之後,這才把目光移向一旁身穿赭紅色刑徒的秦落衡,確定是秦落衡,這名千人將眼中露出一抹異色。
他自然是認識秦落衡。
他微微額首,道“令書無誤,犯人留下,你們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