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十年,出門已是到了強秦!
扶蘇低語道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
“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
“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
“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
“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
“這就是秦落衡尋求的大治嗎?”
他轉頭,看向盤坐四周的士子,眼中露出若有所思。
蕭何繼續道
“大秦一統天下,推行的是霸道。”
“霸天下而臣萬民!”
“朝廷舉行士子盛會,以大秦的雄姿,根本沒必要屈身下士,但此次官府態度卻迥於往常,不僅屈身下士,還是以十分平和之姿,這無一例外,都表明了一種禮賢下士的態度。”
“若朝廷以盛氣之姿處事,場中反秦的士子,定然會大肆挑唆,但此刻卻與之相反,眾士子竟皆靜默坐之,以待最終結果裁出,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這次盛會上。”
“一人一心,百人百心。”
“想讓天下士子同心,這是何等艱難之事?”
“但秦博士卻做了。”
“我蕭何自認才學不凡,但這事若換下吏而為,恐不及秦博士的十分之一,下吏也是由衷欽佩。”
“敢為天下不敢為而為之,光這個心性和膽魄,就已經非是常人能及了。”
“秦博士值得這些讚譽。”
扶蘇看了蕭何一眼,不置可否道“你說的在理,他的確做了很多人不敢做的事,也的確實現了公平公正,一視同仁,但你對秦落衡知之甚少。”
“你隻知其為一個博士。”
“但一個博士,真能做到這些?”
扶蘇搖搖頭。
“長公子此言何意?”蕭何疑惑道。
扶蘇目光深邃道
“蕭何,你很欣賞你的才能,隻是你以往深居地方,對朝中之事並不明晰,不過有的事,暫時還不便對你透露,再等一段時間,你或許就知曉我在言什麼了。”
“秦落衡之所以敢這麼做,能這麼毫無顧忌,甚至是肆無忌憚,有恃無恐,並非是有一個領事頭銜,而是有很多內在的東西,這事遠比你想象的要複雜。”
“而且是複雜得多!”
扶蘇神色悵然的看向了鹹陽宮。
他比誰都看的真切。
這次盛會之所以能如此獨特,並非是因為秦落衡,而是因為始皇,是始皇給了秦落衡這些特權,讓他能請動王綰、隗壯等重臣,不然彆說請動朝臣,甚至連博士都不一定能說動幾人。
一切都是始皇恩許!
蕭何蹙眉。
他有些沒聽明白。
但扶蘇不想多說,他自然不敢多問。
不過。
他感覺扶蘇公子似乎想岔了。
扶蘇認為秦落衡一個博士是做不到這些的,他能做到這麼多,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但在蕭何看來,無論秦落衡背後有沒有人,都不影響這些事是在秦落衡手中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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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冀闕士子排列準備入內時,秦落衡正端著菊花茶,悠閒的躺在躺椅上,神色十分輕鬆寫意。
奮此刻也在秦落衡家中。
望著秦落衡這輕鬆模樣,奮也是一臉羨慕,隨即他想到了今日冀闕發生的事,神采飛揚的道“秦兄,你這次可是出了大名!”
“現在冀闕的士子都在誇你秉公無私,等這次盛會結束,你的名聲定然能傳揚天下。”
秦落衡微微一笑,並沒有太在意。
但神色難掩喜色。
他把菊花茶放在案幾上,坐直身子,凝聲道“冀闕那邊今天有發生什麼事嗎?”
奮沉吟片刻道
“有!”
“還不少。”
“你弄出的那不看出身、門第這些,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哪些博士、學士,還有一些朝臣子弟,一到冀闕,便自動把自己歸到了貴族之列,然後冀闕外的隊列便一分為二。”
“左邊為貴門,右邊為寒門。”
“我原本還以為是那麼回事,但後麵見到原魯國公族魯仲連被排擠到‘寒門’,當即就明白了,所謂的貴門,根本就是自娛自樂,可笑的是沈順幾人,就因為穿了一襲好衣裳,竟真站到了貴門一邊。”
“荒誕程度,讓人不禁發笑。”
奮嗤笑一聲,搖了搖頭。
他繼續道“後麵不知誰說你會謀私,還引得了不少人附和,甚至有人公然說你會為其他博士徇私,更可氣的那個叔孫通。”
提到叔孫通,奮也是一肚子氣。
罵咧道
“有人向叔孫通求證,結果那叔孫通卻在那含糊其辭,隻是撇清了自己的乾係,根本就沒有做任何解釋,以至於當時不少士子都誤以為真,這人真的是無恥。”
秦落衡麵色平靜。
淡淡道
“儒生對我不待見,自然不會替我說話。”
“後麵呢?”
奮道
“後麵張蒼、陶舍等朝臣來了,連這些朝臣都必須作試,叔孫通的含糊其辭自然也就沒人理會了。”
“然後,有人說什麼政治為一體,不議政,如何實行大治?當時也引起了不少質疑,隻是後麵也不了了之了。”
“再然後就是第一批名單公示。”
“一百個士子參加,結果就四個甲級,當時全場一片嘩然。”
“都說這標準太高了。”
“”
奮在一旁手舞足蹈的形容著,把自己在冀闕的所見所聞全都一股腦說了出來。
秦落衡默默的聽著。
聽到一些關鍵時,還會出言問上幾句。
兩人就這麼待了半時辰。
說完。
奮見天色不早了,這才意猶未儘的離開。
把奮送走之後,秦落衡坐在躺椅上,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他沉聲道
“這次盛會的質量實在出乎我的意料。”
“天下士子輕秦,我本以為來鹹陽的士子並不會有多少,看來我還是低估了‘文明立治’對天下士子的吸引力,也低估了天下士子對了解大秦現狀的渴望。”
“而這其實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