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十年,出門已是到了強秦!
範增看了秦落衡幾眼。
主動道
“大秦欲治天下,何為治理根本?”
“當在民!”
範增的話一落下,四周士人紛紛點頭,表示讚同這個說法。
範增繼續道
“治國,究其根本是治民。”
“但誰是民?”
範增冷聲反問,四周蕩起一片笑聲。
詰難論戰本就是戰國之風,大秦雖然已一統天下,但現在距離戰國末期並不遠,因而不少士人還保留著最初的詰難之風。
柳安道
“在下卻是有對。”
“欲要國家實現長治久安,必定要維持國家穩定。”
“而這個‘民’就當是‘士’!”
“為何是士?”範增澹澹一笑,目光微不可查的看了秦落衡一眼。
柳安道“當年天下動蕩之時,各諸侯國為富國強兵,招賢納士,而士無疑是利國安民的最佳人選,而且事實也證明了這點,天下各邦國,在‘士’的幫助下銳意進取,最終促成了天下一統。”
“而今欲治太平盛世,也當以士為重!”
“此處的民當為‘士’!”
“彩”周圍有人出聲附和。biai
範增漠然道
“大戰之需也,特異之時也。”
“何以能證明,士也能在治世利國安民?”
柳安從容的侃侃而談道
“自然可以。”
“士的分布很複雜,貴族到寒門,甚至是黔首都有。”
“以往更不乏棄農為士者!”
“蓋因為此。”
“士能夠處理方方麵麵的事務。”
“士都是識文斷字的人,他們上可承接官府,下可麵對底層黔首,可謂是官府跟黔首最好的溝通橋梁,天下之所以陷入動蕩,便是因為官府跟黔首存在著巨大的交流隔閡。”
“若是有士。”
“這個問題便迎刃而解。”
“大秦一統天下的步伐過快,很多地方官員隻能依賴當地人執政,而地方官吏水平參差不齊,而且大多都隻會照本宣科,若是朝廷重用士人,地方的治理無疑會有顯著地方,地方有治,天下自然就安穩了。”
“所以大秦想治國,需得治民,而這個民就是‘士’。”
“士人安定。”
“天下自然就大治了!”
範增皮笑肉不笑道“那如何讓士人安定?“
“秦可從沒拒絕士人仕秦。”
柳安瞥了眼秦落衡,見秦落衡無任何表示,也是大起膽子道“秦所謂的尊士,根本就名不副實,沒有給‘士人’任何的便利,這樣的‘仕秦’,就跟嗟來之食一般,對士子完全是個羞辱。”
“誰又願去食嗟來之食?”
“秦若真想實現大治,當為士人大開方便之門。”
“士人平日多為習文弄墨,很少從事生產,而習文耗費的錢財又頗多,因而朝廷當減免士人的田租賦稅,也要直接免除徭役。”
“另外。”
“士人身份尊貴。”
“當給與一定的爵位特權。”
“律法方麵當對士子給與優待,至少不能跟尋常民眾一樣判刑,肉刑之類的當一律免之,其他流放、貲罰等罪罰也當有大幅度減免,若是士人位列大夫,更要徹底免除刑罰。”
“隻有這樣,士人才敢錚錚直諫,也才敢直陳利弊。”
“唯有如此。”
“天下才能走上正道!”
“也才能不斷得到反饋,進而不斷修正錯誤。”
“天下大治,時間早晚罷了。”
“彩”柳安的話剛落,又引起一片擁戴、附和聲。
柳安看向秦落衡。
高聲道
“秦博士,你認為呢?”
秦落衡神色很平靜。
澹澹道
“我已將你所說記下,或許會有所考慮。”
“隻是你所言皆為惠‘士’之言,我並沒看到任何可行的治理之策,不知對於具體的地方治理,你又有何良策?”
“山東土地兼並成風,你可有治理法門?”
柳安臉色一滯。
柳家自柳下惠後,家境是每況愈下,已從當時顯赫貴族,衰敗成了一個地方豪強,土地兼並他自然清楚,因為柳家就身處其中,若非是靠著土地兼並,他何以能博覽群書?又何來家財趕赴鹹陽?
治理?
他又豈肯言絞死自己的謀略?
隻是秦落衡已問到了自己,若是不說點什麼,反顯無能無才,略一思索,他便想到了應付之計,正聲道“眼下大秦在潁川、陳郡等地推行的‘使黔首自實田’,在我看來,卻是一個不錯的治理法門。”
“但真想徹底解決,當如當年六國一般,準許土地自由買賣。”
“現在山東各地之所以出現土地兼並,源頭便在當年秦一統天下時,將本不屬於黔首的田地,分給了這些黔首,讓這些人起了貪欲,進而致使了後續的一係列動亂,若是準許土地買賣,買賣有他們自己決定,自然就不會再有爭議了。”
“當年六國尚存的時候,天下何曾聽過土地兼並?”
“一切其實隻因秦廷倒行逆施!”
“稍作斧正即可!”
“土地兼並,隻是纖芥之疾!”
“至於對天下的治理之策,隻需依循儒家的法門即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而士就是最適合傳達信息的人。”
“底層的民眾身份低賤,何以敢出頭鬨事?”
“隻要把士安撫好,天下自然大治。”
“如此淺顯易懂的法門,秦博士竟聽不出來?”
四周頓時響起一片哄笑聲。
秦落衡蹙眉。
他那裡不明白柳安的心思。
柳安根本就沒想過治理之策,他也不希望大秦得到治理,對他們這種地方豪強而言,天下一層不變,才是最好的。
變化?
他們最害怕變化。
一旦天下得到正規治理,他們所擁有的地位和財富,便會被很輕易的瓦解,他們本就靠魚肉鄉裡來維持尊貴,若是大秦開始圖治安民,他們無疑將首當其衝,他們自然不願。
也是最抵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