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十年,出門已是到了強秦!
鹹陽宮。
大秦的權力中心。
嬴政,天下最有權勢的人,此刻就坐在裡麵。
宦官長拜及地道“啟稟陛下,禦史弋正在殿外侯旨。”
嬴政看著奏疏,眼睛也不抬,隨口道“宣他進來吧。”
宦官應諾,緩緩退了出去。
十幾個呼吸後,禦史弋出現在大殿內。
進到大殿。
弋當即長拜行禮道“臣弋參見陛下。”
嬴政並沒抬頭,漠然道“士子盛會進行的如何?”
弋稍作遲疑,開口道“中途有一些波瀾,但已被秦落衡一一化解,現在士子盛會正如預料那般進行。”
“正常進行?”嬴政手中毛筆一頓,眉頭也微微一皺,複道“仔細說說,中途發生了什麼。”
弋作揖道“諾。”
“盛會召開,鹹陽民眾歡騰喜迎。”
“今辰,通過審閱擇選出的九十六名士人悉數到場,而秦落衡剛一到達冀闕,便有人開始發難。”
“他們指責秦落衡的身份、地位、學識,都難承大任。”
“而秦落衡一語破之。”
嬴政眉頭微蹙。
弋道“秦落衡說當其他人都在思考毀滅的時候,是他率先提出了建設,故而才有了這次士子盛會,他更是直言毀滅永遠比建設簡單的多。”
“毀滅永遠比建設簡單的多?”嬴政眼中露出一抹異色,額首道“年紀輕輕便能明白這個道理,卻是屬實不易,僅憑此言,就已足夠坐上高台了。”
“後麵呢?”
弋拱手道“有人發問,士子擇選無區分,致使寒門不寒,貴門不貴。”
“秦落衡如何答複的?”嬴政道。
弋道“秦落衡答學問無高低貴賤之分,而且大秦沒有所謂的貴族,大秦官方認可的隻有家門閥閱,即門閥。”
嬴政笑道
“他平素倒是花了心思。”
“大秦官府的確未認可任何貴族,大秦的貴族,在商君變法時,便都被處死了,隻不過天下一統之後,六地民眾依舊沿襲著三代的觀念,把那些掌握一定權勢的氏族繼續稱為貴族罷了。”
“家門閥閱就是家門閥閱。”
“門閥?”
“這是什麼叫法?”
嬴政眼中閃過一抹不悅,但也並沒有太過在意,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輕笑道“今日到場的大多為秦人,這些士子皆為飽學之人,縱有再多不滿,隻怕也不敢爭辯,他倒是懂得借勢。”
弋頷首道
“陛下料事如神。”
“那些士子的確未敢爭辯。”
“而後士子們便換了話題,開始談及政治兩分。”
“秦落衡是如何回答的?”嬴政來了興趣,將手中的毛筆放了下來。
弋道“秦落衡言,秦以法而強,最終實現了天下一統,這足以證明法就是天下最適合的為政之道,已是最優,自然就不需談論,又因大秦是第一個真正實現大一統的王朝,故需要新的治理之法,所以這次盛會議治。”
“大一統?”嬴政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就這些?”
弋執手一禮,卻不敢再言。
嬴政眉頭一皺,沉聲道“是朕讓你說的,無論你說什麼過分的話,朕都赦你無罪。”
弋拜謝道
“多謝陛下寬恕。”
“後麵這些士子他們竟開始攻擊陛下的私德。”
嬴政朗聲一笑,毫不在意道“朕的私德?那朕更要好好聽聽了,朕倒也想聽聽,外界士子指責的是朕哪方麵,你儘管說,朕還不至於聽不得罵聲。”
弋連忙跪倒在地。
俯身道
“陛下英明。”
“這些士人指責陛下浪費民力、濫造宮室,還指責陛下沉迷麗靡爛漫、驕奢淫逸,一人卻享六國宮女,還有陛下殘暴不仁,築馳道毀良田,塞天下之口,絕文學之路。”
弋的聲音越說越小。
嬴政不屑道“這些迂腐士人懂什麼?他們隻能看到表麵的荒淫無道,朕何以如此?就憑這些迂腐士人的眼界,隻怕永遠都不能明白。”
“朕是為一己的臥榻之須?”
“這些乃防範複辟之須,乃安定邊疆之須。”
“他們根本不懂!”
“秦落衡又是怎麼回應的?”
弋身子顫抖的更厲害了,他顫聲道“秦落衡說,評判一個國家,當看大政得失,而不是去盯著一己私德,隨後便列舉了陛下的一項項大政,陛下之政,皆為彪炳史冊之功績。”
“隻是隻是秦落衡後麵不知是誌得意滿,還是一時言不達意昏了頭,卻是說了冒犯陛下的話。”
嬴政澹澹的道“他說了什麼?”
現正值八月中旬,正是酷暑尾聲,今日雖無豔陽,但弋卻彷佛受到了曝曬,額頭汗水止不住滴落,俯首之處已形成了一灘汗漬。
弋顫聲道
“他他說陛下操勞了大半輩子,難道就不能享受享受。”
“臣認為秦落衡隻是無心之言。”
“請陛下恕罪。”
嬴政臉色倏地一沉,冷聲道“他當真是這麼說的?”
“臣絕不敢說謊。”弋道。
嬴政默然了一陣,拂手道“後麵呢?他還說了什麼?”
見始皇未動怒,弋暗鬆口氣,沉聲道“後麵秦落衡說大秦為大一統王朝,以及大秦為實現大一統做了什麼,他所說,皆為陛下近些年推行的大政,而其他士子莫敢不認。”
“而後便開始了真正的議治。”
嬴政麵色稍緩。
弋頓了一下,繼續道“這些士人明顯身懷二心,其中一名士子更是拐彎抹角的扭曲了方向,其他人非但不喝止,反倒順其話語,在冀闕大說特說,他們所說之言,全是為的一己之私,並無天下之念。“
“秦落衡察覺後,也是當即喝止。”
“他借著口誅筆伐,直接道出了心中誌向,直言大秦誌在澤被天下萬民。”
“甚至還反問這些士人,欲將何等天下交予後人?”
“民眾聞之,無不拍手稱快。”
嬴政目光越發冷冽,寒聲道“鹹陽民眾對他所言就這麼認可?”
弋也察覺到了異樣。
緊聲道
“城中民眾反應似乎是有些強烈。”
“或者是臣錯聽了。”
“臣等會下去定仔細核查。”
嬴政冷冷看了一眼弋。
拂袖道
“不用了。”
“朕還用不著關心這些。”
“這些參與盛會的士人大多有反意,縱使秦落衡說的天花亂墜,將大秦誇成王道樂土,這些人也都不為所動,這些士人又是如何應對的?”
弋臉色徹底變了。
他低垂著頭,身子不住的顫抖。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