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詩猜到了。不然為何鎮北王戰死,而南苑王獨活?自然是裴元憲看了百草詩的佛麵。
他總是這樣,要與百草詩互相虧欠。
百草詩沒有時間糾結這些,“爹,您將傷兵集中起來,同時軍醫都帶過來,給我打下手。我還帶了一些金瘡藥和麻沸散,先給傷兵治療。你安撫好將士,大炎援軍很快就要到了。”
南苑王一愣。
女兒來的時候,就剩了兩輛馬車三頭狼,不見藥物。他沒什麼底氣地說了聲“好”。
第二天,眾人在驚訝之中,看到了許多上好的金瘡藥。
百草詩有效組織軍醫救治。
接連三日,合不攏眼。
海東青被派出去,傳遞信息,稱援軍還要七日。
雍州幾乎彈儘糧絕。
五天的相安無事後,第六天,戎晟聯軍開始攻城。
百草詩和南苑王一並,站上了城頭。
城牆下,有準備好的滾木雷石,但是數量實在少得可憐。如果對方攻勢強烈,很可能撐不過一個時辰。
“開戰!”百草詩登高振臂而呼,氣勢上絕不能弱。
北齊和大炎剩餘將士高呼,“皇後威武!保衛雍州。”
城門之下,大晟皇帝裴元憲站在戰車上,遙望著城頭威風颯爽的女子。北地秋風將她的馬尾吹成了直線,她把自己站成了一麵旗子。
不愧是他動心的女子啊!
“詩詩,你本可以不出麵的,那樣我就有辦法像護你的父母一樣護住你。可你,毫不留餘地站在我的對立處,那我隻得一戰。”裴元憲如是想著。
左賢王對著城上高喊“大炎皇後,你聽著,隻要大炎皇帝同意,將北齊納入我北戎的領地,並每年向北戎納歲幣。我們接管北齊後,就不會再南下,而是與大炎護守邊界,友好共處。倘若你一意孤行,今天地雍州,就是昨日的青州。”
百草詩揚起手,大炎的旗子落在手,她舉著揮了揮,用內力傳音,“左賢王,你們北戎可汗登天,不發國喪嗎?你在前線拚死拚活,那右賢王坐守金帳,你們到底誰是君誰是臣?彆平白無故給人做了嫁衣裳。”
百草詩的猜測,不是無的放矢。她可能是所有人中最了解北戎可汗真實身體狀況的人,能多活兩年,實屬僥幸。
毗伽擄了師傅,要給可汗治病。可師傅死亡後,毗伽沒有回王庭,而是帶著騎兵燒殺搶掠,離間北齊和大炎,消耗北齊有生力量。那麼,這也許就說明,可汗已死,無力回天。
正所謂殺人誅心。
北戎的軍中一片嘩然。
效忠的可汗已死,他們為誰效忠,難道真如對方所說,右賢王?
左右賢王的神級演習,這些士兵可不知道。
左賢王眼眶突出,覺得不能再讓百草詩開口了,他向著裴元憲道“太祖,咱們比一比,看看誰割的人頭多。衝!”
“請。”
第一波衝擊正式開始。
投石車、衝車在前,身披雲梯的聯軍士兵開始攀爬。
城門在衝車的震蕩中搖搖欲墜,裡麵的齊炎士兵死死抵住。雲梯落到了城牆上,真一樓如風一揚,長劍如波浪,將雲梯一一掀翻。哀嚎不斷傳來,那是戎晟士兵跌落的聲音。
一個時辰後,城上守兵死了一大半,而守城的用具全部耗儘。
戎晟四麵進攻,真一樓一劍難防四麵,已經有少量人進入了城內。
便在這時,遠方傳來轟隆隆馬蹄聲,煙塵被蕩起老高。
在雍州的後方,有軍隊來了。
大軍的旗子上,赫然寫著大炎。而帥旗上隻有一個字——贏。
令人振奮的姓氏,令人振奮的口號。
哪個贏?百草詩還記得,當時自己相公派了汛王做糧草兼軍。
不,不是贏哲汛。
軍隊之中,當先的一人,座下一匹黃驃馬,天空盤旋著海東青,旗幡招展,不如他眉眼凜冽。
他的甲胄是金色的,何其耀目,讓人移不開眼。
嬴哲栩,她的相公她的天,來了。
炎軍呈包抄之勢,遇北戎人殺北戎,與大晟人殺大晟。
他們帶著天子之威,一鼓作氣,其勢正盛也。
一刻鐘的時間,收割了幾千條敵軍首級。
裴元憲與左賢王相視一眼,“鳴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