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胤目光定定“你丹青師傅是誰?”
“原先城北丹青大師易老先生的長子,便是我的師父。”
徐胤緩聲“易先生的弟子,那功底應該差不到哪裡去。”
“慚愧。不過我養病多年,這一手丹青的確算是我最大成就了。”
夜色裡有人奔過來,附在徐胤耳邊說起了話。
不是陰影裡的那兩個。
而是憑空出現的。
徐胤揮手讓人推下,皺起了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退下去的人又隱沒在夜色裡。
如果此刻的傅真不是梁寧,她不會察覺到任何不妥。
一個高官養有幾個影衛,不算什麼了不起的事。
可偏偏誰也不知道她就是梁寧。
徐胤身邊這些人,最早要追溯到他燒死梁寧之時。
那時他還隻是個翰林院的編修。
他身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
曾經傅真認為那是榮王府的人。
直到她看到了連冗。
今日永平挨打的時候,徐胤並不曾出麵維護,可見這麼多年下來,永平沒能奈他何,榮王也不在他忌憚的範圍內。
梁瑄在指使傅真打永平身邊的婆子的時候,傅真故意誤導自己是徐胤的身邊人,那婆子都一度信以為真。
由此可見,徐胤多半是有自己私下的一股勢力可與王府抗衡。
這股勢力,榮王多半沒有察覺。而連冗的來曆,榮王和永平也都沒有懷疑過吧?
的確,一介寒士被榮王府相中,成為王府郡馬,此後又一路平步青雲,是老套的攀龍附鳳的橋段。
最老套的橋段,卻也可以成為最安全的掩飾。
永平他們怎麼會知道,連冗從前沒有出現過?怎麼會知道,他們主仆會有著同樣一塊玉?
關外的胡姬,極少數會說中原話。
兩軍交戰,關卡極嚴,西北哪有那麼多商隊出入。
短短三日,他是如何能夠迅速找到一支有著胡姬的商隊、這位胡姬還會說中原話,且他同時還能將這首曲子學會的?
他很聰明,這不假。
但能在三日內完成這些,他運氣未免也太好。
榮王作為胡同血案的主凶已經確定,那徐胤身邊這些人呢?
“你走吧。”
沉默了許久後的徐胤說道。
傅真卻道“您不為早上寺裡的事懲責我?”
他睨過來。
傅真一臉疑惑“那此番您是過來找我——畢竟我衝動之下打了郡主,難道您不是來為她出頭的麼?”
徐胤看著手上的笛子。
傅真再道“我們寧家的金鋪新出了幾款赤金頭麵,不若我讓鋪子裡打上一副整的,請侍郎大人代為送給郡主殿下賠罪?”
徐胤漫聲道“我記得你好像已經投靠了世子妃。”
“可昨夜我闖入侍郎屋中,得了侍郎大人之庇佑,這個人情我總得還。”
徐胤隻是撫著笛子,沒曾吭聲。
傅真凝眉再語“到底我也不配與郡主為敵,侍郎大人也不必說是我送的,隻要大人能拿回去讓郡主把氣消了,我便心滿意足。您看我這份賠禮誠意可夠?”
徐胤坐片刻,懶懶一聲道“隨你。”
傅真垂首“那不日做好之後,我就交給您。”
“不用。我會讓連冗去找你。”徐胤望著她,“你應該認識他?”
“認識。”傅真彎唇,“上次在路邊,還蒙他幫忙撿過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