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淩誠儒背著淩涯,剛飛到山腳,就“噗”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接著,身形晃了兩晃,兩人一起摔到了地上。
“爺爺?”
淩涯爬起來,轉身去看淩誠儒的狀況。
淩誠儒躺在,嘴角溢出鮮血,接著身形逐漸稀薄,化入空氣中。
淩涯意識到,背他的這個不是本體,也是分身。
以八重天對抗高門魁首,本就不是靠分身能支撐下來的。
淩涯抬頭看著山頂,此時,山頂上已經一片寂靜。
恐怕,淩誠儒現在人已經不行了。
“媽的,高門都是狗屎,媽的,媽的,媽的!”
這幾天來,一直承受著高門無形中的壓迫,今天又被這樣欺負,淩涯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他用拳頭捶了一記旁邊的鬆樹,驚起了兩隻鬆鴉。
鬆鴉嘎嘎叫著盤旋飛走了。淩涯沉默站在原地。
淩誠儒剛才故意說自己引發了異象,把禍端全攬到了自己身上,又拚了命把他保下來。
恐怕,他開始就想好這麼做了。
從他決定留下來那一刻起,他恐怕就想到舍棄自己的命,把淩涯保下來。
象棋裡有一招叫做棄卒保車。但淩涯知道,現在,自己是卒,淩誠儒才是車。
猶豫了良久,淩涯還是決定,重新回到山上。
回到山頂,可能有再被抓起來的危險。
但淩誠儒是死是活,他必須親眼見到。
自打重生過來,淩涯和這一世的親人親情很淡漠。
但今天,他才驀然發現,淩誠儒,是和他血脈相連的親爺爺。
“什麼京城王氏,做人你不行,裝逼第一名,遲早把你頭套給你揪掉,必打你臉!”
“還有那個八重天,孤身硬撼王家族長,以為自己很帥嗎?好像是很帥,但是,逞什麼強啊?”
淩涯感覺眼眶有點濕潤,罵罵咧咧地往山上爬。
夜間登山,非常危險。
好在淩涯對這條山路很熟悉,一路撥開樹枝,摸索台階,連滾帶爬。
山間,時不時還傳來豺狼和夜梟的聲音。深林中野獸幽藍的眼光閃爍。
等到他爬上山頂,天已經快亮了。
熹微晨光中,他首先看到,之前住的茅屋,已經變成一片廢墟了。
再一轉眼,他看到,在茅屋前,有一個深坑。
深坑中央,淩誠儒滿身帶血的躺在那裡。
淩涯連滾帶爬撲到他跟前。
淩誠儒看著天空的眼睛未閉,但瞳孔焦距已經渙散。
淩涯撲上來時,他突然抽了一口氣。
“爺爺?”
淩誠儒抓住了淩涯的手。
“我活不下去了。”
“爺……”
“聽著,彆說話,”淩誠儒帶血的手緊緊抓住他說,“我燃了自己的境界,跟王戰拚命,嘿嘿,他也吃了點虧。”
淩涯點頭。
王戰的境界明顯高很多,他實在想象不到,自己的爺爺是怎麼拚的命。
“把我屍體帶回去,給我發喪。一定要搞隆重一些,讓王家人看到。”
淩涯點頭。讓王家人看到淩誠儒死了,人死燈滅,他們就不會再追究了。
“屋裡的書都不寶貴,書店都買得到,不用去翻了,但唯獨那本《拾遺錄》,是孤本,而且隻有下冊,你要帶上。”
淩涯再次點頭。
“在你六重天之前,不要告訴任何人你會觀星術,”他最後說,“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是星君!”
淩涯說“嗯。”
老人的眸子好像亮了一些,說“你是選了沒人發現過的異星,當了命星吧?”
淩涯點頭。
淩誠儒問“是什麼星?”
淩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搖頭。
老人先是愕然,接著,臉上浮現出了笑容“好,好,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接著,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淩誠儒,身死星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