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和她的婢女臉色都不太好看。這樣殘忍的事情,她們多少還是有些觸動。
青陽公主問“光天化日之下,是誰能把全村都屠了?”
他們當淩涯是山野青年,淩涯也故作假癡不癲,手舞足蹈地比劃“一個在天上飛的神仙,嗬,威風凜凜的,說什麼王氏天下無敵,皇帝問罪也不怕。”
青陽公主和玄甲隊長對視一眼,同時說“京城王氏!”
青陽公主眉頭深深皺了起來,一掌拍在車轅上“這王氏也太不像話了,連帝王家也不放在眼裡了!”
玄甲隊長卻是憂心忡忡“殿下,若我們路上遇到王氏,可不能意氣用事,和他衝突。”
青陽公主語氣森冷道“我當然省得,這荒山野嶺的,他王戰若想滅口,倒是棘手的事情。隻不過,若是回了京城,我一定向父皇參他一狀。”
她又回頭對淩涯說“本來打算轉道君山村,給你讓路的,既然君山村沒了,那你就繼續乖乖跟著吧。你推著死人走在前麵,總歸是讓人心裡不舒服。”
說罷,她就自顧自上馬車了。淩涯恨得牙根癢癢。
說什麼在前麵不舒服,他在後麵,難道就舒服了?
這女人分明是記恨上他了,刻意報複呢!
青陽公主上了車,婢女擔憂地看了她的臉兩眼,沒敢作聲。
過了會兒,她看到公主還是奇怪的表情,終於忍不住問道“殿下,您……笑什麼?”
青陽公主如夢初醒“啊?我在笑?我有在笑嗎?”
“您在笑……還笑得有點扭曲。”
青陽公主揉了揉自己的臉,說“總覺得心情是有點好的……”
婢女試探性地問“是因為那俊美的鄉野少年?”
沒想到,青陽公主刹那間變了臉色
“我高興我的,跟他又有什麼關係?你難道會以為,我會因為一個凡俗的野人心旌動搖?”
婢女畏懼地說“不敢……”
青陽公主臉皮跳了跳,咬著牙,扯著手裡的手絹,說“我就是喜歡高興,跟他半文錢關係都沒有。”
婢女卑微地應承“是……”
說到底,青陽公主高興的原因,也不過是因為上車前,看到了那少年吃癟的表情。
她從來都是要什麼有什麼,今天還是頭一次在彆人那裡吃癟。
能夠扳回一城,她心中莫名爽快,就好像炎熱夏天在山泉裡衝了個澡一樣爽快。
婢女說“殿下,您故意讓那青年跟在車隊後麵,是怕他路上遇到王氏滅口,把他殺了,實則是保護他吧?”
公主翻了個白眼“保護?他活蹦亂跳或是死成死屍,又與我有什麼關係?”
婢女掩嘴偷笑,她知道公主一向刀子嘴豆腐心,不然她區區一個婢女,也不會在她麵前這麼大膽。
青陽公主從來都是一個很溫柔的主人。
“公主愛民如子,就算對方不是俊美的野人,哪怕隻是一個乞丐、一個老朽,也會加以嗬護。”
青陽公主翹起腿,以手支頤,對婢女的話不置可否,傲慢地說“幫我捶捶腿。”
跟在車隊後麵的淩涯逐漸冷靜下來。
這位公主雖然可惡,可她有句話說的不錯。
自己就算腳程再快,也絕不可能在屍身腐爛前,將人送到桐城。
除非用冰塊保存。
可這暑天剛消,荒山野嶺的,哪裡去尋冰塊?
忽然,他福靈心至,回憶起,淩誠儒在距離君山不遠的吉祥鎮,有個故識。小時候曾帶他去拜見過。
去他那裡,說不定能得到一些幫助。
好不容易出了山,天黑了下來。
那車廂裡的婢女忽然出來,招呼他道“喂,那個野人,過來。”
淩涯停下來,轉過頭“又怎麼了?”
婢女被他語氣不善地凶了,也不覺氣惱,隻是噗嗤一笑,說“天晚了,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歇息,也好有個照應?”
“不了,我趕時間。”淩涯說。
那玄甲隊長把他攔了下來。
“這杳無人煙的,你一個沒有修為的孤身夜間趕路,就是找死!公主請你留下,留下便是,彆人求都求不來,我勸你莫要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