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投名狀_立夏花兒嬌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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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投名狀(1 / 1)

立夏花兒嬌!

明天不逢集,即使逢集也不能來了,爹爹要過五七了。這裡的習俗,家中有人故去,三七,五七是個大日子,之後是百日,百日過完,大的祭禮就算告一段落了。

至於常常說的古人守孝三年的事兒,那是有錢人家才做的,貧寒之家,溫飽尚且不能維持,怎麼可能餓著肚子守在墳墓前?誰能守得住?所以,人若是窮了連孝敬父母都是大打折扣,有道是有心也無力。一定得好好掙錢!夏嬌兒心中暗暗發誓。

爹爹夏金柱的牌位早該放入夏家祠堂享受供奉,可大伯他們阻撓,隻得抱回自己家供著。看著老爹的牌位,娘天天發愁,偷偷抹眼淚。夏嬌兒知道,早晚是個問題,就像身上鼓了個膿包,擠破是早晚的事兒。除了爹爹,爺爺奶奶的牌位還供奉在祠堂裡麵,就是沒有爺爺奶奶,大伯還會借其他問題來找茬兒。這讓夏嬌兒不禁想起小學課本上學過的一篇文章《狼和小羊》,無論小羊多麼無辜,狼總能找到吃它的理由。

夏嬌兒家沒有親戚,但祭祀爹爹的禮儀一樣不能少,夏氏在家中早已準備好了供品,又和二大爺說好了,讓他晚一會兒去上工,先領著夏嬌兒一起去老墳地祭奠。

這天的天氣不如昨天那般晴好,難道是老天爺知道了夏家有傷心事,也收起了昨日的晴空,一陣陣陰冷的風,吹得夏家祖墳地裡更感陰森。

二大爺帶著水平、水水,陪著夏嬌兒一起上墳,夏嬌兒看看荒地裡的一抔黃土,心裡暗歎一聲,先給爹爹的墳頭添了幾鍬新土,二大爺把拿來的祭品——油炸的果子和幾塊大肉整齊擺放好,又倒了一杯酒,遞給夏嬌兒,“敬你爹爹。”夏嬌兒熟悉地舉過頭頂,口中喊道,“爹爹,您喝酒,嬌兒看您來了。您放心,家中一切都好。“然後鄭重地輕撒在墳前。說著,眼中的淚水仍止不住。夏嬌兒想,真正的嬌兒妹妹仍沒有離開,是沒地方去?還是掛心自己家?夏嬌兒自己也不知道這個時候是不是有鬼魂,光說去道觀裡給這個小妹妹點一盞長明燈,一直沒有機會,得提上日程來。

敬酒的動作重複三次,又把帶來的香燭紙錢焚燒了,儀式正式結束。

二大爺領著水平、水水回家去了,夏嬌兒一個人回到家中,家裡大門敞開,院中空無一人。

“娘。”夏嬌兒的話剛一出口,一抬頭,看見大伯幾人坐在屋裡黑青著臉,她娘夏氏戰戰兢兢地站在門口,心裡一陣火,又不敢發作。

“大伯、二伯,你們都來了。早知道你們今天都在家,我就不一個人去祖墳裡祭奠爹爹了,想來爹爹知道叔伯們都來看他,心裡十分欣慰。”夏嬌兒知道今天人沒好人,事兒沒好事兒,彆看在自己家,自己和娘也不敢說什麼難聽話,隻能暗暗用爹爹的五七祭禮諷刺他們。

“巧嘴八哥!”大伯冷哼一聲,“嬌兒娘,今天咱們把話說明白,老夏家幾代清白人家,三代以內無犯法之男,也無被休之女。你們娘倆天天大街上跑來跑去,也是為了討生活,咱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夏家祠堂祭祀,總不可能讓你們這兩個婦道人家進去,丟了祖宗的臉,叫人笑話。”

“大伯,祠堂祭祀不許女人進去,我和娘不進去不就行了。我們不會不懂事的非得進去的。”夏嬌兒裝作不懂大伯的話。夏氏也跟著點頭,“我們聽大伯的。”

大伯總算找到了一句合心意的話,他立即說“既然你們知道規矩,我也不再說什麼,祭祀你們不能去祠堂,祭祀的費用總你們得自己出。”

“大伯您放心,我們一定提前把祭品準備的足足的,若是不放心,備好後先請各位叔伯掌掌眼。”夏嬌兒忙接過話說,“大伯,你們知道的,娘無法出門,隻有我一個人,不會做生意也得強撐著,勉強掙點兒糊口的錢,多了也拿不出來。”夏嬌兒可勁兒賣起慘來,順勢抹了抹眼角。

“都知道你們娘倆掙錢不易,乾活又沒有力氣。族裡也體諒關照你們,這樣吧,你們那幾畝薄地,你們娘倆女流之輩沒有力氣,犁地耙地的啥也乾不動,活兒族裡幫忙給你們乾了,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個錢兒的,送給族裡,權當孝敬祖宗了,你們家沒有人到,錢到了,想來祖宗也會保佑的。”從沒有見過有人把奪人錢財說的如此理直氣壯的。

夏氏一聽,臉變得慘白,“大伯,這……這……那幾畝田可是她爹好容易掙來的……”

夏嬌兒隨即痛哭起來,“大伯,沒有了田地,我和娘指望什麼活著?”

“大家逢年過節都要替你家祭祀,你們那幾畝鳥不拉屎的薄地,換成彆人,給再多的田地,誰會願意給你爺爺奶奶上香磕頭?彆不知好歹!”大伯凶狠地說。他想,這回一定得拿下這娘倆,高門大屋她們住著,金柱掙下的物件她們用著,這些東西都姓夏,憑啥歸她們?幾畝地今天說啥都得拿下來。

“就是,不是看在自家的叔伯的份兒上,任憑給我再多的錢,我也不能去給他們磕半個頭。”二伯在一旁幫腔道。

“大伯,咱們農村人指望啥?不就是幾畝地嗎?沒有了田地,難道要我和娘去死嗎?如果大伯你們真的看我們不順眼,我們不如現在就死了算了。”夏嬌兒瞅了夏氏一眼,她本就站在門口,大哭著跑了出去,邊跑邊哭喊著“爹爹,你等等我和娘,你走了,僅剩下的幾畝地眼看也要被同族的人搶走了。他們是要逼死我們倆,不,還有我那未出生的弟弟。爹爹,我來找你了!你等等我們。”夏嬌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作勢往大水井邊跑。其實她並沒有離開家多遠,等到她聽見夏氏的哭聲傳來,瞥見夏氏站到門外的身影,又折返回去,架著娘的胳膊,淒慘地哭喊道“娘,沒有活路了,咱們去找爹爹吧……”

被人逼迫著,想到男人,夏氏哭得一塌糊塗,“她爹,你等等我,咱們一家四口地下相見……”眼睛一翻,暈過去了。夏嬌兒嚇壞了,娘可不能真的出事兒啊,她用手掐娘親的人中,卻感到夏氏底下的手輕輕捏了捏自己。

“娘,娘……”等全村子的人趕來,夏嬌兒坐在地上,懷裡抱著人事不省的夏氏,正在哭喊。那慘狀,真真是聞者落淚。

大伯幾人站在門口,氣憤地說“裝的!這娘倆最會裝!剛剛還小嘴巴巴的一句不饒人,說暈就暈了。大家評評理,咱們村裡幾百年來的規矩就是女人不許進祠堂,她們家沒有男人,我們幫忙祭祖,收點兒祭品不應該嗎?”

村裡人也迷糊了,紛紛點頭,“拴柱說的在理啊,嬌兒娘倆也不能一文錢不出啊。”這是顛倒黑白的節奏啊,夏嬌兒怎麼會容許他在此胡說八道,

“大伯,你說的出點兒祭品,到底是多大點兒?你口中的一點兒祭品,可是要我家的八畝好田啊。八畝田是一點兒嗎?”夏嬌兒冷冷眼神地看著大伯,又看向周圍的人群哭著哀求,“各位爺爺奶奶,叔叔伯伯,誰去請個郎中來?我娘暈倒了,她還懷著我弟弟……”

“這又是怎麼啦?拴柱,你們老夏家咋就不能消停點兒?”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裡長來了,夏嬌兒趕緊哀求裡長給娘親請個郎中來。

裡長手一揮,一個年輕後生套上夏嬌兒家的毛驢車往集上去了,幾個婦女過來七手八腳扶起了夏氏,夏氏在眾人的攙扶中“悠悠轉醒”,一張嘴未說話,淚水先落下來,“嬌兒,娘的心肝兒,咱們還是跟著你爹走了吧。”說著掙紮著往大水井方向,要拉著女兒一起去跳井。

一群人圍著,哪裡容她脫身,她隻哀哀痛哭不止。

“夏氏,嬌兒,有啥委屈說出來,凡事往好處想,咱們村裡多少年沒有尋短見的事兒了,不能壞了村裡的風水和習氣。”裡長不悅地說。

“裡長伯伯,今天我爹爹五七,娘求了二大爺領著我去祭拜了我爹爹,等我從墳地回來,大伯他們在我家,說要把我家的八畝地全部留給族裡,權當他幫我們祭祀的酬勞了。我娘想來想去沒有活路,才想著帶著弟弟,領著我找爹爹去。”夏嬌兒三言兩語說清楚了事實。周圍人紛紛撇嘴,太過分了,金柱圓墳鬨一場,三七五七的祭禮不見蹤影,人人心中一杆秤,一年祭祀不過三兩回,八畝地,一畝好地要八兩銀子,薄地也得五兩銀子,和搶錢差多少?

那些沒有兒子的男人女人都人人自危,脊背發涼,將來這種事兒會不會落到自己頭上?不行,得趕緊生兒子,隻要生不死,就繼續生。

還有些在家裡天天挨打受氣的媳婦兒,這會兒看見自己家的死鬼男人也沒有那樣可憎了,好歹沒有被外人逼得逃荒要飯。

“做事不能光顧眼前,還要往長遠看。拴柱,就是夏氏娘倆不能進祠堂,祭祀哪裡用的了這麼多錢?你們商量個合理的價錢來。”裡長得主持公道,不能讓人在背後戳脊梁骨。況且,自從二小子跟著嬌兒丫頭去趕集,不說彆的,光下酒菜就豐盛了許多。男人嘛,人到中年,誰不喜歡喝點兒小酒兒?

拴柱再厲害,也不敢壓過裡長,楊家是大姓,夏家人爭不過他們。他想了想,“一年五兩銀子,少了誰願意跪彆人的爹娘,給彆人爹娘磕頭?”

“那是彆人嗎?是同族的長輩、兄弟。”裡長不同意。

“四兩,不能再少了。”

“四兩也多。”裡長看向夏嬌兒,夏嬌兒知道,人家總不好為你得罪大伯他們。夏嬌兒看向四伯和鐵柱叔叔,“各位叔伯,嬌兒不是不想多出一份力,實在是沒有那個能力。我們家每年出五百文錢,備好祭品,有哪位叔伯替我們祭拜祖先?嬌兒在此謝過了。”說完對著眾人施了一禮。夏嬌兒心裡算過了,一次祭祀能掙一百文錢,這可比打工工錢高多了。

“五百文,打發要飯的呢?哪裡會有人願意?”小五叔不屑地說。

“我家願意,都是一家子人,說什麼錢不錢的。反正是祭拜的是自家親人。”夏嬌兒一看,果真是鐵柱嬸子。夏嬌兒對著她深深施了一禮,“謝謝嬸子高義,危難時候施以援手,他日嬌兒出息了,必定不忘嬸子的大恩。”

看著大伯不相信地看著鐵柱叔夫妻倆,像是要穿透肌膚看看裡麵到底咋想的,鐵柱叔紅著臉低下頭,“大哥,都姓夏,是一家子嘛……”

“哼!好!很好!”大伯甩手想走,夏嬌兒又對他說,“大伯,既然祭祀的事兒有鐵柱叔家代勞,爹爹的牌位不知道今日能不能入祠堂?”

“為啥不能,金柱都走了一個多月了。拴柱,今日一並辦了吧。”裡長一發話,大伯的臉陰沉著,簡直可以擰出水來,不同意也沒有反駁,撂下一句話走了,“不是有人上趕著嗎,不用我了吧!”

入夜,夏嬌兒和夏氏拎著一塊肉,約有二斤重,專程去了鐵柱叔家,夏氏感激不儘,腿一軟,差點兒想給鐵柱兩口子跪下,被胖墩墩的鐵柱媳婦一把扶住,她笑容滿麵,“嫂子,咱們一家人不外道。”又看向夏嬌兒,夏嬌兒立即說道,“嬸子放心,我說到做到,隻是還要等幾天,因為趕太緊了大伯他們會不會起疑心,連帶著找你們的麻煩?”

“嬌兒侄女,你叔上回回家來,我就說你大伯辦事兒忒不是東西……你彆拉我,我說的是實話。”鐵柱嬸子衝男人吼道,不顧鐵柱叔訕訕地直搓手,“嬌兒侄女和嫂子在這兒,我說的都是掏心窩子的話。嬌兒侄女,有掙錢的門路也幫幫我們吧。”

“不怕的,嬌兒,我早就看你大伯他們不順眼,呸!什麼東西,仗著自己托生在大房,沒事兒就刻薄咱們這三房四房的,好似誰不是爹生娘養的?自己沒本事,專門坑自己人,當年我沒有生出你春弟弟的時候,你叔在他跟前也沒少吃悶氣。我想好了,彆人說的再好聽,也沒有銀子實在。”

鐵柱叔在一旁紅著臉,媳婦話糙理不糙,背叛族裡,討好侄女,他也覺得丟臉。可這樣做當然不隻是因為心地善良,而是為了孩子們,媳婦說的對,看看孩子們枯黃的頭發,黑瘦黑瘦的小臉兒,誰能讓孩子吃上肉,他就聽向著誰,光說話好聽的統統不好使。

“嬸子既然有這份心,等明天我們殺豬時候就來幫忙吧,先看看能不能受得了那份血腥與肮臟?”夏嬌兒沒有把話說滿,萬一他們嫌棄呢?

“放心吧嬌兒,農村人天天土裡刨食,自己都是土裡來泥裡去的,咋會嫌棄?後頭俺們一早去幫忙。”鐵柱嬸子討好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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