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裡昂第一階段考試的成績,應該是要直接墊底了。
聽到雙魚董事有關“禁止瞎幾把畫”的警告後,阿米恩瞥了眼裡昂桌上依舊空白的考卷,不由得微微搖了搖頭,隨即重新坐正身子,凝眸望向了雙魚董事背後的參天巨樹。
扭曲、虯結、糜爛、汙腐。
與其說是花果枝葉,倒不如說是細碎動植物屍骸碎塊兒的汙濁葉片,被玻璃一樣纖長透明的細杆串聯著,從濃黃且矮壯的雙螺旋樹身上伸展開來,淡然而又頹靡地微微搖曳著。
巨大怪樹的下方,是填埋了一對眼珠與十根手指的素白土壤,上方則是代替了太陽的位置,斜斜倚靠在深邃夜空之中,由七顆亮星和兩片星雲組成的巨大豎琴。
而一名身形有些飄忽的,看不清麵貌的纖瘦無目少女,正伸出肉球一樣光禿禿的手掌,虛虛地搭在七弦豎琴上,演奏著無人能夠聽聞的空洞音符……
這玩意可真不是一般的難畫。
盯著雙魚董事背後的巨樹看了好半天,依舊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動筆描繪,大便娘沉吟了一會兒後,隻得在原本矮麻花似的一坨樹上,畫了十七八個支出來的細線樹杈子。
緊接著,又在樹下畫了一對中間點了墨點的圓圈兒當眼睛,再畫了十根代表手指的小圓柱,隨後提筆在考卷最上方,描了個中間有七道豎線的“幾”字當豎琴,並配上了一個雖然沒有臉,但能看出來有胸和屁股的女火柴人……
嗯……雖然依舊不是很像,但那個味道算是畫出來了。
看了眼自己考卷上抽象程度拉滿的“答案”後,阿米恩不由得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放下了手裡的筆,開始等待雙魚董事“收卷子”。
然而就在這時,和她隔了三排的位子上,陡然響起了一陣悠揚的聖歌。
仿佛有上千個輕盈的羽毛枕,在陽光下被同時扯碎了似的,數不儘的泛著柔光的潔白飛羽,從一名清理員筆下的試卷裡噴向空中,伴著高亢清越的女聲詠唱,雪花一樣紛紛揚揚地四下飄落。
而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墜落的飛羽沾染的其它清理員,眉眼紛紛舒展開來,焦躁的神情頃刻間變得平靜且安寧,麵上浮現出了充滿神往的虔誠之色。
然而剩下的另一部分,則不受控製地渾身劇顫,接著仿佛被燒紅的烙鐵燙到了似的,皮膚上被飛羽燒出了焦黑的瘢痕,喉嚨裡擠出了難以抑製的痛苦慘叫。
那人是……天蠍分局的淨垢之女嗎?
看了眼那個對發生的一切無動於衷,仍舊專心致誌地繼續畫著畫的背影後,阿米恩並沒有躲開已經飄到頭頂的飛羽,反倒好奇地伸出手主動接下了一枚。
“滋……”
伴隨著滾油入水一般的刺耳響動,阿米恩的掌心瞬間被燒得一片焦黑,生生灼出了一道羽毛狀的黑瘢。
但與此同時,仿佛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阿米恩試卷上抽象的怪樹扭動了兩下,螺旋狀的根係竟主動從土壤中拔出,化作了渾黃色的粘稠濁流,蠻橫地朝著周圍席卷而去。
緊接著,幾乎在相同的時間,考場中的另一側,猛然爆開了一團陰冷的灰霧,大量薄而鋒利的半透明氣流,帶著迫人的聲勢到處飛掠,將灰霧範圍內的清理員們割得遍體鱗傷。
“艸啊!這都是什麼鬼東西!”
“我們不是考畫畫嗎?他們乾毛呢?”
“雙魚閣下!有人作弊!您快醒醒啊!”
終於有人答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