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很久沒有想過那些人和事,可薛懷刃的臉,總讓他憶起少年時。
久違的痛苦,令他皺起眉頭。
近乎跌坐,慕容四爺扶著床沿,倒了下去。
薛懷刃走到他麵前,低頭看他“四叔很怕我?”
頭回見麵,上來就要掐死他,但四叔四叔地叫,誰能不怕?慕容四爺腹誹著,勉強道“怎麼會呢……”
“那就好,我可不想嚇著四叔。”薛懷刃澹笑道,“天亮以後,四叔還有得忙。”
慕容四爺隨口應著是,心裡亂成一團麻。
薛懷刃定然是想殺他的,隻是不知何時會動手。
他們叔侄二人,一個坐在椅子上,一個坐在床上,誰也不再言語。
突然,外頭響起叩門聲。
“篤篤篤”,敲得很急。
“何事?”慕容四爺覷一眼薛懷刃,揚聲問道。
“四爺!二爺和三爺來了!”
門外報信的人,似乎也很震驚。
雖然住得不遠,但慕容四爺和那兩個哥哥幾乎沒有來往,如今天還黑著,他們便上了門,一定出了大事。
要知道,“慕容舒”出殯的時候,慕容二爺還在裝病不肯來。
慕容四爺不吭聲,轉頭去看薛懷刃。
他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來,神色懶懶,毫不意外。
慕容四爺的心,仍然沉在水底。
薛懷刃道“好巧,我才回來,二叔和三叔便也來了。”
慕容四爺差點罵出聲。
巧個鬼!
“天也快亮了,不如去花廳吧。”薛懷刃上前,越過慕容四爺,打開了門。
門外的人一愣。
慕容四爺連忙衝他使眼色。
叔侄倆,一路走,一路引人側目。
慕容四爺禁不住想,若是他學楊玦,對薛懷刃猝然發難,會不會就贏了。
可機會隻有一次。
他不能輕易地用。
何況,他和薛懷刃並肩走在一起,形同質子。
思量著,他忽然停下腳步,臉上神情扭曲,漸漸發了白。
遠處,慕容四太太正帶著女兒迎麵而來。
小姑娘才剛十歲,見到父親,興高采烈“爹爹!爹爹!”
慕容四太太拽都拽不住“好了,不要鬨!”
慕容四爺繃著臉“回去!”
“爹、爹爹……”
“快回去!”慕容四爺厲聲喝道。
小姑娘嚇了一跳,嘴一癟,就要哭。
慕容四太太連忙蒙住她的臉“我們也要去的。”
“什麼?”慕容四爺一驚,回首去看侄子。
“四叔不是說不怕我麼?”薛懷刃在笑,但廊下燈籠,隨風搖曳,光影打在他臉上,讓他的笑也像利刃一樣駭人。
“我和四叔不同,可不會對小孩子下殺手。”
話語刀子般刺進慕容四爺心裡。
他的臉,蒼白得再無一絲血色。
薛懷刃按住他的肩膀,耳語般低聲道“不過,我家內人喜怒無常,恐怕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