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抓著手劄,輕輕抖了抖。
陽光下,灰塵閃閃發著光,像是從半空灑下了一片金粉。
仿佛隻要有光,塵土也能變得美麗而貴重。
“啪嗒”一聲,將手劄合起來,太微抓著它,回到了桌前。
手劄的封皮,不知是什麼東西的皮子做的,即便過了這麼久,摸上去還是光潔細膩。
裡頭的紙和字,也沒有太大變化。
也許是因為那口箱子般的棺材密不透氣,裡頭的東西才能保存得如此完好。也可能,它就是如此古怪。
就像她們那解釋不通的命運一般,這些東西也藏著誰也不清楚的秘密。
太微打開桌上擺著的一口小匣子,將手劄放進去。
“卡噠”上了鎖。
她抱著匣子,走到角落的博古架上。
上邊原本堆滿了慕容四爺喜歡的珍寶,但她一樣也沒有留下,全部叫人搬走了。
如今博古架變得空蕩蕩,隻有她放上去的匣子和幾件奇怪的小東西。
這間書房,連薛懷刃也很少進來,是太微一個人的天與地。
她放好匣子,轉過身,沒有留戀的離開了這方天地。
午後,信報送回來。
祁櫻仍然不見蹤跡。
但太微談不上失望,從把人派出去的那一刻起,她就清楚,會有這麼一天。
如果這麼容易就能把人找回來,當初追蹤祁櫻的人也不必大費周章,等待那麼久。
太微沒有再進書房。
又過兩天,他們收到了無邪那邊的信。
小七到達後,薑氏的病情很快便有了好轉。先前,被無邪找來的大夫雖然沒什麼本事,但也不是騙人的庸醫,能用的藥,能想的法子,他都用了。
薑氏也很想活下去,昏迷,醒來,服藥,如此反複,到底還活著。
小七一下馬,便飛奔過去,給她換了藥。等到一切收拾妥當,她才力竭地癱坐在地上。
騎了那麼久的馬,腿肉都磨壞了。
還好不是盛夏,天氣沒有那麼熱,要不然,傷口更是難熬。
緩過氣後,小七跟著無邪去了墓地。
不過說是墓地,也沒有什麼像樣的碑。
祁家幾個人,都被埋在了一塊兒。
小七站在那,跪下去,哭了一會。
她從小就是個好哭的孩子,祖母一訓,姐姐們一使壞,她就要掉眼淚,但父親死後,她慢慢地便不哭了。
沒想到,如今年紀更大,眼淚卻又多了起來。
哭了好一陣,想忍也忍不住。
白姨娘一定到死都在怪她。
為什麼不肯聽話,為什麼非要去學什麼醫術。
而且明明學會了,為什麼還是救不了人?
他們死在異鄉,也不知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回去祁家。
小七哭得雙眼通紅,但聲音被她壓得很低。
雙腿發麻後,她擦乾眼淚站起來,向身後的無邪彎腰道了謝。若是他沒有來,白姨娘幾個恐怕還躺在血泊裡。
袖子擦了臉,變得濕噠噠。
小七回到了薑氏身旁。
她已經沒有娘了,不能叫五姐也失去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