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離開時,趙厲崢囑咐她要好好休養,江幽也握著她手,關切道“妹妹,好不容易盼到你的好消息,你厲崢哥哥都開心壞了,如今看你這般模樣,真是讓人心裡……又是羨慕又是安慰。”
她說到這裡,似想到了什麼,聲音微微沉了沉,但很快,她卻又笑靨如花道“你好好休息,我們改天再來看你啊。”
她含笑道謝,看著他們比肩離開。
臨出門時,江幽忽然笑著拽住趙厲崢的衣袖,抬手給他整理襯衫領口“你這是做什麼去了,衣服都是亂的,好在剛才妹妹沒笑話你。”
她將領口的褶皺抻平,又退後一步端詳了一番,方才滿意點頭“好了,咱們走吧。”
就自然而然的挽住了趙厲崢的手臂,向外走去。
一隻溫軟的手,忽然輕輕握住了她的指節。
她一抬頭,正對上鳶鳶姐姐心疼望著她的目光。
她仍笑著,很歡喜的樣子“趙哥哥和江幽姐感情真好。”
鳶鳶握緊她的手,輕輕撫著她的手指,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說了那樣一句“感情好怎麼會這麼多年不結婚呢。”
她沒有應聲,心底卻也沒有因為這一句話,就滋生出什麼漣漪來。
時間多無情,晃眼就過去了六年。
六年啊,她就要做母親了。
她捂著自己的小腹,卻不受控製的開始一遍一遍想她的第一個孩子。
江幽的那些反應,她很清楚,江幽應該是想到了她當年累掉的第一個孩子。
而這,也勾起了她幾乎模糊掉遺忘掉的那些回憶。
那天晚上,她做夢夢到了一個很小很小的孩子。
那個孩子對著她哭,細弱的哭著,指責她,為什麼不要他,為什麼讓他一個人顛沛流離受儘了苦楚。
她心疼的沒辦法,好想過去抱住那個小孩子。
但卻被那孩子重重推了一下你已經有了彆的孩子了,我不稀罕你這個媽媽,我不稀罕,你彆來找我了!
她覺得自己的狀態又開始不對了,她給傅叔叔發了簡訊詢問。
傅東珵當時在國外交流,說他會提前回來立刻來看她,讓她千萬不要胡亂吃藥,千萬再忍一忍。
但她沒能等到傅東珵回來,隻是神思恍惚的摔了一跤,原本坐穩的孩子就沒了,周家哭天搶地亂成一團,醫生又說,她再不能生了。
孩子沒的時候,已經快四個月大,所以母體受到的創傷也相對來說大一些,但更多的,或許仍是心病。
她出院後,依舊纏綿病榻,調理了將近半年,卻還是沒有好轉。
那時候,她知道周睿行在外麵有了彆的女人,她知道周家人一邊不遺餘力的供養著她,一邊也在心內盼著她早一點閉眼,但她也不曾有過半分的怨恨。
因為,這條路,也是她陳知恩自己選的啊。
所有人都沒有錯,所以一切的一切都隻能強壓在她一個人的心底。
傅叔叔來探望她,問她要不要去係統的治療,她的身體很糟糕,但精神狀態,更糟糕。
她拒絕了。
其實她應該早已死了,早在十八歲生日還沒過的那一年,就已經死去了。
如今活著的陳知恩,大約隻是一個麻木的軀殼。
而她,實在太累了,她好想早一點解脫啊。
“傅叔叔,您彆為我難過擔心了,這些年,我麻煩你了好多好多,而且,我還要謝謝你,一直幫我保守這些秘密,為了我的病,你花了這麼多的心思,這麼多的時間,可是,是我自己不爭氣。”
傅東珵隻是紅著眼搖頭“知恩,你讓我怎麼說你,怎麼說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