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有下輩子的,不要讓她愛上趙厲崢,不要讓她這樣愛他了。
傭人是在上午八點鐘發現她去世的。
那時候,她的屍體已經冰冷僵硬。
她半靠在枕上,一隻手素白如玉,垂在床榻邊緣,指尖細細,猶如青蔥。
她不知什麼時候,給自己戴了一對耳釘。
小小的珍珠簇成顫巍巍的花束,在她的耳畔安靜的綻放。
她死在春日裡,那是京都最美好的季節。
萬物複蘇,人間好光景。
趙厲崢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去公司的車子上。
電話裡鳶鳶的聲音忽遠忽近,但很平靜。
他笑了,打斷她“鳶鳶,這可一點都不好笑,她病著,你不能說這樣不祥的話咒她。”
鳶鳶在那邊沉默了一瞬,“趙厲崢,你自己去周家看吧。”
鳶鳶掛了電話,他坐著,依舊沒什麼反應。
司機將車子開的很平穩,外麵的陽光燦爛而又明媚。
他微微的眯了眯眼。
車子在十字路口停住,紅燈變成綠燈,正要繼續向前,他忽然沉聲吩咐司機“調頭,去周家。”
他到的時候,周家已經一片混亂,門外門內擠滿了車子,而大門上,高高掛起了白幡。
司機驚惶不安的停了車“趙先生……”
趙厲崢坐在車上,一動不動。
司機的聲音不由小了一些“趙先生,到了。”
他‘哦’了一聲,緩緩的拉開車門,彎腰下車。
周家的傭人忙不過來,根本顧不上他。
他渾渾噩噩的向裡走,他聽到了哭聲,嗚嗚咽咽的,撕心裂肺的。
越往裡走,哭聲越大。
他腦子裡一片空白,步伐卻越來越快。
還不晚,還不晚的,妹妹是心病,是心病,心病隻需要心藥來醫。
所以,不晚,不晚的……
他忽然撥開麵前紛亂的人群,大步向前跑去。
她病後,自己搬到了園子裡一處安靜的小樓,她說喜歡那裡幽靜,離花房也很近。
周家自然無有不應。
而此時,她也正安靜的躺在那裡。
不管親人摯友如何的痛哭,一遍一遍喊她的名字,她都不會知曉了。
到樓下院子外時,他的腳步忽然頓住了。
“柚柚……媽媽的心肝肉啊……你這是要你媽媽的命啊我的柚柚,我的女兒……”
簡瞳哭的撕心,她抱著女兒冰涼的身體,使勁的搖晃。
陳序就那樣神情恍惚的站在一邊,從得到消息,到趕到周家,見到女兒的遺體,他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直都渾渾噩噩的。
直到暈厥過去幾次的妻子醒過來,爬到女兒的遺體前哭出聲,他才好像有了那麼一二分的清明。
他是個男人,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中年喪女,還是他最疼愛最寶貝的女兒,陳序的天,塌了。
他就那樣緩緩跪了下來。
極重的一巴掌搧在了自己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