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天下之‘勢’。你,我,朔星閣,問天宗,天下之人,都不希望兩派衝突流血,劍拔弩張之‘勢’,在此大勢前,事實變得不重要,‘疑點’反而變得極重要了。”
煙易呆呆地聽著。
走在璃末身邊的裴墨楚卻是想到了夙殉之前的交代——希望他照拂璃末一二。
是否是在他如此言說之時,就預定了璃末會走此一步詭棋呢?
他肯定是猜到的。
其實,夙殉如此聰慧一人,他會想不到璃末這一招嗎?不,他肯定第一時間就想到的,他與璃末一樣具有極強的聰明謀略。
但是他不願意如此,也反對璃末如此,所以他見到璃末第一反應,是歎了一口氣。
但他也極其了解璃末,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所以暗示了裴墨楚,讓他阻止一二。所謂“照拂”指的就是這吧……
彼時自己還有些奇怪,夙殉那話太客氣,而璃末如此之強,之前在大殿之上,一人強對萬眾,氣勢驚人,毫不落下風,如何能令夙殉如此慎重囑咐於自己,原來……是這般啊……
他轉頭看向璃末平靜的臉。心中卻是苦笑——他與璃末並無深交,如何阻止得了?璃末的強悍與一意孤行,連夙殉這個掌門大師兄都阻止乾涉不了,他如何能得?
璃末當然知道夙殉並不願用“詭道”脫離殺人凶手之罪,這不是問天宗的道,不是夙殉的道,不是一個正道修士該使用的道。
夙殉象征著天下第一宗問天宗,他不齒於如此脫罪。他心中有正義,有執著,有是非之界。
但璃末沒有。
隻要她想,她就有千個百個,醜陋但有效的方法達到她的目的,而且在之後,還會極光鮮亮麗的裝飾結果一番,利用其來為自己鍍一身金。
榨乾所有事物的價值。
這就是從小生於魔道刻在她骨子裡東西。
她一直如此,不過是重生於問天宗的她隱藏得極好,沒人看出破綻罷了。
旁人看出些端倪,也隻會說她“頗邪性”卻也拿不住她的把柄。
因為她極擅長偽裝與隱匿。
旁人所察,不過是她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惡,如何看得穿她本人。
而此時的她,所要的,就是——逆轉局麵,帶夙殉離開囚牢。
哪怕用的是詭道。
這是最快的方法,而且夙殉也不得不同意。
他自己也無法接受兩派因此兵戎相見之局麵。
他是可以死,但他死了之後,兩派的矛盾就沒有了嗎?如同風行暮在朔星閣的地位,他於問天宗,若自戕於此紛爭,於問天宗弟子而言,不啻於半邊天塌。
年輕弟子可忍不下幾口氣,兩派未來必然會有一場或是小規模或是大規模的血戰。
反而是現在,夙殉認了罪,順了朔星閣上下半口氣,璃末又出麵,攪弄渾水,令局麵混亂無法下定論,才是最好的。
璃末將人心把握得極精準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