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大公子還是在昏迷著嗎?”
夙殉從宗文中抬起頭,看向聲音來自,窗閣下側簾邊,細竹隙間人影綽綽,外間陽光明媚,綠意昭昭,某人一身月蘭色長衫,一手卷著逼夙殉淘來的淫豔話本,一手執著棋子,慵懶地與司仁軒對話。
某人,正是璃末。
前日深夜,夙殉忽然從入定中驚醒,走出屋門處,若有所感地打開房門,當房門吱呀的一聲輕響,映入眼簾的居然是昏倒在地,滿身是血的璃末。
彼時的她,又一次讓人抓狂地隻剩一口氣。
夙殉已經麻木了。
雖然此時的她,仿佛還生龍活虎地與人談笑風生,而她的內裡,卻已經比之之前更是虛弱不堪了。
彆說是普通的修者,便是凡間身體健壯的武士,都可以一刀將她斬落了。
璃末自趙清仁秘地逃了出來,身體內的真玄浮屠木靈珠之力量已經消失殆儘,隻剩下些許殘餘空體納進了她的仙府之中。
不錯,正是真玄浮屠木靈珠才讓她得以逃過玄火吸入,離開嵩岫峰。
但也因此,木靈珠不能再用,她身體內的魔種除了將身體恢複到凡人級彆後,就再不能出現人前,她也不能借用魔種的力量禦敵了,她隻得將魔種取出,放於藏匿的秘境之處。
傷無可傷,救又不能救。
而她於人前,卻還是那副沒事人的樣子。
“是呀,趙長老快急瘋了。”司仁軒也沒有看出璃末的硬撐,一如既往的興致勃勃與她說著八卦。
“趙長老聽說了有個女人覺得他們趙家幾個孫兒內鬥不止,之前還有人瞞著他,可能是趙家大公子手段厲害吧。如今趙大公子昏迷了,什麼事都落進了趙長老的耳朵裡,他氣得差點把趙家公子的內院都給砸爛了。把趙三公子和趙五公子拎出來狠狠的責罰了一番,包括他們的父母一輩。若不是趙大公子昏迷,說不定他受的責罰還是最大的呢。”
司仁軒說到趙家的八卦,說的眉飛色舞起來。
趙家這次發生的事件說不得的驚險刺激,狗血香豔。他都有些後悔沒有湊熱鬨的去瞧瞧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居然覺得趙家如此風雨不寧。
璃末卻沒有跟著他心情喜悅起來。
她卷著的話本的手指輕輕挪動了一下,摩擦紙張發出細細的聲響,眼神變得微遠……
趙清仁。
他沒死。
她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山石掩埋,身體被山壁崩裂後巨大的石子一塊一塊的毫不留情砸下……
彼時的她,可以將他一起卷走,帶他一起逃離危險,但是她沒有。
而璃末卻沒有絲毫愧疚,她反倒覺得自己放過他一命,算是他的幸運了。
彼此立場不同,也是敵人,她沒有趁機殺他,隻不過是見死不救,算是與他有恩了。
她如此想。
估計趙家若是知道她此時想法,血都要吐出來了。
實是大言不慚、厚顏無恥之人呐。
然而,他們不知,璃末甚至不願意承認自己在那夜有心放趙清仁一條生路,她如此冷酷,不該心軟,不值得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