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見春台(八)_東廠觀察筆記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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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見春台(八)(1 / 2)

東廠觀察筆記!

楊婉的手指已經攀上了窗栓,聽見鄧瑛的聲音又悻悻地握了回來。

她回過頭問鄧瑛“是怎麼回事。”

鄧瑛抬頭看了一眼窗紗,隻道“先過來。”

楊婉起身走回鄧瑛身邊,人還是忍不住朝外麵張望,“這是在打人?”

“嗯。”

鄧瑛翻開一冊書,把自己的目光也收了回來,“不要出去,等他們了結。”

楊婉點了點頭,沒再莽撞出聲。抱膝在鄧瑛身旁坐下,凝神細聽。

春日午後,翠綠的鳥羽在日光下輕輕顫抖,所有的庭影都對晴日有一種自覺性,溫柔地蟄伏了下來。

除了杖聲外,四下萬籟啞寂,甚至聽不到受刑人慘烈的痛呼。

但楊婉和鄧瑛皆明白,這是因為受刑的人被堵了嘴。執刑人不需要他們的聲音來示警旁人。

所以,這並不是什麼對奴婢的懲戒,這是處死的杖刑。

二人都沒有再說話,沉默地等待著外麵的慘劇結束。

杖聲帶著明顯的殺意,根本沒有給受刑人任何求生的機會,精準到位,乾淨利落,十幾杖之後就聽到了背脊骨斷裂的聲音。

楊婉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氣。

一把握住了鄧瑛的手腕。

春袍袖寬。

將才為了誦書寫字,他又刻意將袖口掖了三寸,半截手臂裸露在案,楊婉這一握,立時破掉了男女大防。

鄧瑛低下頭,看向那隻白淨的手。

膚若溫瓷,襯在一隻翡翠玉鐲下。

和京城裡所有的大家閨秀一樣,她原本留著半寸來長的指甲,但由於在海子裡墜坡時的抓扯,幾乎全部消損掉了,如今長出來的都是新的,暫時沒有染蔻丹。質軟,色澤也是淡淡的。

鄧瑛時常習慣性地會回避這個遮蔽在綾羅綢緞下的,年輕而美好的女體。

正如他回避自己的身體一樣。

但是他不敢躲避來自楊婉的“觸碰”,怕被她誤會成是自己厭棄和她接觸。

於是他隻能試著力,將手臂悄悄的地往身前撤,試圖把手腕從她手裡抽出來。

楊婉卻並沒有鬆開手,手臂摩挲著案上的書頁,跟著他回撤的力道滑向他,鄧瑛頓時不敢再動,隻得將手臂僵硬地橫在案上,仍由她越抓越緊。

不多時,杖聲停了。

接著傳來一陣拖曳的聲音,單薄的衣料和草叢摩擦而過,兩三個黑色的影子經過窗紗,腳步很快,一下子就走遠了。

這個過程從始至終都沒有發出任何人聲,隻有皮肉的炸響和匆忙卻從容的腳步聲。

奈何氣味無孔不入。

在屍體被拖過窗戶的時候,楊婉頓時聞到血腥氣,胃裡忽然猛翻江倒海。

她想吐。

很奇怪,她並不是害怕外麵拖過去的死人,隻是純粹覺得惡心。

“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很……很想吐。”

她捂住自己的嘴背過身,為了忍住那陣嘔意,愣是把雙肩都逼得聳了起來。

“這……是不是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話沒說完,胃裡一陣翻騰上湧,酸水幾乎竄入喉嚨,猛地刺激到了她的眼睛。

她忙蹲下身屏住呼吸,忍到最後整個人幾乎縮成一團,渾身惡寒,抖得像在篩糠。

鄧瑛看著蹲在地上的楊婉,一時惶然。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忽然覺得自己想要在這個時候去觸碰她的想法,是那麼卑劣和無恥。

他忙把手握入袖中,轉身倒了一杯水,挽衣蹲下,將杯子送到她眼前,“少喝一點。”

楊婉接下水,仰頭含了一口,摁著胸口嘗試吞咽,終於開始緩和了下來。

她又用水漱了漱口,仰起頭將被鼻息噴得潮亂的頭發一把攏到耳後,抬袖擦乾臉上被刺出來的眼淚,喘道“真……差點要命了。”

鄧瑛接過她喝過的杯子放到書案上,壓下自己內心的波瀾,“對不起,竟不知你會如此難受,我……”

“沒事。”

楊婉不知道他這聲“對不起”是在為什麼道歉,也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自己的反應。畢竟在現代文明社會,“處死”一個人的現場是必須對大眾隱藏的。她對死刑有法律上的概念,但是對新鮮的屍體,死人身上的血腥味卻沒有具體的概念。

她想著,摁住脹疼中的太陽穴,“我沒事了,就將才聞到那陣味道一下子沒忍住。”

說完又吸了吸鼻子,抓著椅背站起身,低頭整理自己的裙衫,甕聲甕氣地接著問道,“最近司禮監為什麼要處這麼多死人。”

鄧瑛趁著她沒注意,攏下衣袖,遮了手腕上的皮膚,反問她道,“薑尚儀是如何與你們說的。”

楊婉一邊理衣一邊搖頭,“尚儀是女官裡最守禮的,她不會提這種事。”說完,回到案旁坐下,拿出自己的筆記,翻了一頁新紙壓平,蘸墨提筆,抬頭接著說道“不過我有在猜,是不是因為琉璃廠的貪案。”

鄧瑛原本不想提這件事,但是看到楊婉握著筆的模樣,他又不忍敷衍她。

從認識楊婉開始,她就一直在寫這本筆記。鄧瑛看不懂上麵的文字,卻有些喜歡看她寫字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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