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大宋守國門!
坦白的說,嶽誠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好人,他有一種自我認知障礙,他想象中的自己是一個麵目猙獰的大惡棍,人人畏懼,全世界都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每當他放聲狂笑,大地都要為之戰栗。
幸虧他沒告訴過彆人,這想法屬實有點中二。
不過他也身體力行的踐行了自己的信仰,溜達著回去的時候,胡同裡的小孩投沙包,不小心扔到他身上,他抬手把沙包扔到了房頂上,拍拍手,無視身後孩童的唾罵,揚長而去,出了胡同,路邊有家金枝樓,鶯鶯燕燕的姑娘在二樓揮舞著香帕,招攬客人,其中某個小有姿色的姑娘,貌似是個d,為了驗證手感,他把兜裡僅剩的一枚金元寶花的乾乾淨淨,半個時辰後,揉搓著香噴噴的手掌走出金枝樓,一臉賤笑。
在外麵等了他半晌的紅雀和張青都很生氣,紅雀是生氣他去金枝樓,明明身邊就有個美女,乾嘛去那種地方嘛,張青則是生氣他把原本屬於自己的賞賜給花光了。
總而言之就是仨字,不靠譜。
好在他發癲的次數有限,暮色四合之時,包打聽來彙報成果,恢複正經了,急匆匆的趕回東方家。
東方家的西苑是家丁的住所,其中就有他的房間。
進屋關上門,濃鬱的血腥氣彌漫整個房屋,借著昏黃的油燈觀瞧,案幾中間放了一顆人頭,那人肥頭大耳,臉白無須,小眼兒因為驚恐瞪大了,很難想象白天還一副二世祖模樣的東方逸會變成這個樣子。
對,他死了。
毫不意外的死在了千櫻手裡。
屍骨已經按照嶽誠的要求,收拾的乾乾淨淨,留下一顆人頭,是為了給他泄憤,他笑著走上前,揉揉東方逸的大腦袋,兀自歎道“這不是東方公子嗎,奴才來孝敬您了,您怎麼突然嗝屁了呢?”
千櫻問“主公打算怎麼處置此人的屍骨,直接送給刑無疆,還是讓東方燕轉交?”
“寶貝兒子的屍骨,自然要讓他爹看看,不然多不近人情啊。”
“……”
你把人家殺了,就很近人情嗎,雖然不是你直接下手,但也沒什麼區彆吧。
千櫻對他的惡趣味也是無語。
屍骨裝在麻袋裡,收拾妥當,嶽誠一腳把東方逸的人頭踢到門口,讓張青把這廝扔到茅坑裡,旋即去拜見東方燕。
後宅燈火通明。
通報之後等了一刻鐘才見到東方燕,霎時間他又恢複了家丁的作派,行事麻利,笑臉常在,點頭哈腰的行禮,把麻袋口解開,正色道“幸不辱命,祭品已經到手,老爺要不要打開看看?”
隻是敞開了麻袋口,濃鬱的血腥氣就讓東方燕受不了,扇著鼻子直皺眉頭,把兒子的屍骨踢到一邊,說道“正好完顏兄弟派人來了,待會你跟他們走一趟,把這玩意送過去,順便替我轉交一封信。”
“什麼時候動身?”
“完顏兄弟的屬下正在裡麵吃飯,吃完了就走。”
“老爺放心,一定送到。”
東方燕滿意的點點頭,踱步回屋,半路又折回來問道“對了,你今天白天是不是碰見燕兒了?”
嶽誠想了想才回答“百味酒樓下麵有個賣藝的,確實在那裡偶遇了小少爺,小少爺想看胸口碎大石,小的就給他表演了一個,事後賞賜給小的三枚金元寶,小少爺體恤下人,將來必成大器。”
聽了他的誇讚,東方燕撚須發笑,很是得意,殊不知他那寶貝兒子就在自己腳下,已經變成一堆骨頭了。
晚宴進行到亥時三刻還沒結束,嶽誠抱著麻袋,坐在回廊下麵打盹,半夢半醒的揉胸口,白天大石碎胸口的時候,雖然有門神卡護體,可是連續挨了兩錘,震得胸腔發麻,當時心裡提著一口氣,不覺得疼,事後疼的厲害,打盹半晌都沒睡著,終於有了點睡意,管家跑過來告訴他,晚宴結束了,準備準備上路。
他連忙抖擻精神,打一盆甘甜凜冽的井水,漱漱口,洗了把臉,蒙上黑麵巾,完顏昌那邊說不定有人認識他,還是不露麵的好。
“告辭告辭,恕不遠送。”
“改日再來拜會。”
完顏昌的屬下辭彆東方燕,朝他這裡走來,天色有些暗,他一襲黑衣,那人沒有看見他,差點碰上,嘀咕著罵道,哪來的狗潑才,嚇老子一跳,隨後問道“你就是護送骨雕的家丁?”
他微微點頭,上下打量這人的容貌身段,好像在哪裡見過,具體什麼名字卻想不起來了,忽然聽見他說“骨雕給我吧,我替你捎回去,省得你多跑一趟。”
他誠惶誠恐“不敢勞煩大人,小的還有東方老爺的親筆信一封,不去不行。”
“既如此,趕緊上路吧。”
南角門外安置了兩匹快馬,他們一人一匹,騎馬出城,路上閒聊攀談,得知此人名叫王曦,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他忽然想起來了,王曦是王汝南的弟弟,王汝南是秦檜的老婆王氏。
這王曦是秦檜的小舅子,家宅被馬破虜一把火燒的乾乾淨淨,無處可去,投奔了金人,在金營裡當簽軍頭子,兩軍在大名府城下對壘的時候,露過麵,那時他在大名府主持大局,高高的站在城樓上,王曦十有八九記得他的容貌,想到這裡,嶽誠暗暗捏了把冷汗,幸虧用黑麵巾蓋住臉了,不然恐怕會被認出來。
“對了,你蒙麵乾什麼?”王曦忽然問。
“臉上起了蕁麻疹,會傳染,蓋住好一些。”
王曦罵罵咧咧的拉開距離。
過了新河,再往北就是沃州城,沃州與真定府交界,真定府有不少邊貿互市的金國商人,用馬匹人參等物品交換漢人的絲綢瓷器,有時也會買一些歌姬仆從,這些買來的奴隸,往往精通琴棋書畫,名義上是奴隸,實際上充當了啟蒙老師的角色,讓金國人大長見識,金國貴族甚至用漢人奴隸的出身互相攀比,家裡倘若有一個在朝為官的奴仆,走到哪兒都被人高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