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早就寵冠六宮了!
薛貴人在宮裡慣了,知道帝君秉性,倒覺得自己的母親未免太自負了,她忐忑道“母親莫要強出頭,我擔心若教今上知道你我背後翻皇後長短,恐怕結果不能善終。要我說,往後你索性教我兄弟彆賭就是了。宮裡有規矩,我支了三次倒理虧了。”
曾氏說道,“此事你莫管。我心中自然有數,必做得不留痕跡,你說你理虧,眼下爾等被趨至行宮,皇後不理虧嗎。”
薛貴人歎口氣,“原在太後底下,倒也好過日子,還能偶得帝君翻綠頭牌,過來坐片刻,雖不說話,倒也看片刻書,咱們也能遠遠地看見人,賞心悅目的。我總結了,自洛長安進宮,慢慢的帝君便連這些也不能敷衍了。”
“女兒,你是說帝君就沒碰過你嗎?”
“我恐怕不止沒碰過我吧。縱然我不得寵愛,那麼多人都沒所出,隻洛長安一人得出二子。想也知道帝君恐怕隻動過洛長安一人了。”薛貴人倒有幾分羨慕起來。
曾氏大是震驚,“竟有這等事情,正宮竟獨占今上。這乃是有損婦德的事情。堂堂正宮,竟乾起與妾室爭風之事,丟人丟大了。”
曾氏出了行宮,正巧吉祥命太後的旨意來為行宮的主子們送些慰問品,適逢大雪節氣,來為諸人添炭暖爐、補貼冬衣。
“吉祥姑姑,老身給您請安了,您這氣色可是好得很呢。”曾氏說著便深深一俯,險些俯身到地。
吉祥見此人行了如此大禮,笑道“這不是薛貴人的母親嗎,萬萬使不得,折煞奴婢了。”
“使得使得,您是太後身近的紅人,如何使不得。”
吉祥抿唇笑著,便命人道“將慰問品都發到各宮去,寬慰諸位主子,天涼務必照看好自己,太後說不日便迎回宮去了。切莫作病了。”
見曾氏仍不走,便奇道“有事啊?”
曾氏立時抹著眼睛作流淚狀,“原一直得太後的照顧,近一年因為家夫守喪怕衝撞鳳駕,沒敢去看望太後她老人家,實在是想念得很。”
吉祥頷首,“太後上半年也問了你幾回,說是原去地勤,和她老人家說話解悶挺好,仍在問近來怎麼不去了。既這樣,我回去問了太後,看她老人家意思吧。你隻回家等話就是了。”
曾氏塞了二兩銀子給吉祥,吉祥月銀頗豐,又得太後的眼,哪裡將二兩看在眼裡,隻推回去笑道“若是行賄,我可不傳話了。”
曾氏連忙將手縮了回來,尷尬地將錢塞進了衣襟之內。
吉祥回到坤寧宮,太後正自在眯著鳳眸看佛經,口中也在誦讀著,吉祥過去小聲道“慰問品都送去行宮了,宮內諸人都好,倒沒有誰生病的。”
太後這才放心,將佛經放在桌上,“到底這些妾室都出自名門大家,她們的娘家人接連來了多少個了,問哀家是不是她們女兒哪裡行差踏錯才被驅離,哀家疲於應付,也覺委屈了她們了。素日裡都圍在哀家跟前,小姑娘嘴甜的也是有的,說話看戲熱熱鬨鬨的,如今冷清得很了,左右隻長安陪著哀家,長安身子又不好,不多時就乏了,哀家隻覺苦悶。”
“今兒在行宮遇見了薛貴人的娘,曾氏。”吉祥給太後泡了一杯皇後新製的洛神花茶,遞了過去,“她念著娘娘,想來給娘娘問安呢。”
太後將茶接過,“必然又是為她女兒的事。哎,罷了,你教她過來一趟吧。”
“是。”吉祥便出得屋去,吩咐下人道“去傳曾氏來問安吧。”
大抵到了半晌午曾氏便到了,她來時太後正在小憩,她便在屋外待了半個時辰,雪大天冷她凍得直跺腳,直到吉祥掀開門簾道“進來吧。”
曾氏忙進得屋去,來到近前便跪倒在太後的腳邊,懊惱道“曾氏多日未來看望太後,心中實在愧疚。實在因有家裡有白事在身不敢衝撞太後,今兒家夫滿了一年,便立時來了。”
太後聽了也不禁動容,吩咐吉祥將人扶起,笑道“不怪你。倒是死了男人留你們孤兒寡母倒是可憐得很,哀家可是知道家裡沒有男人支撐是多麼艱難,先皇走時帝君才十五呢,女人不容易。”
曾氏坐在次坐上歎口氣,“隻可惜薛貴人不能在宮內侍奉您老人家,該當她儘孝陪您老解悶的。”
太後見果然是為薛貴人被趨至行宮一事,便心中有些吃緊,便道“不過是權宜,今上忙於政事,無心後宮,眼下戰事大捷喜報已經傳來,不日眾將就會班師回朝了,待逢合適的日子,便讓皇後去將人都接回來,再安排幾次同樂的宴會,補償諸人就是了,哀家也酌情封賞多些。”
曾氏聽見皇後二字,立刻作驚恐狀,心底裡也實在饞太後說的封賞。
太後見她表情非常驚恐,便不解道“如何?”
曾氏向前傾了傾身子,卻欲言又止。
太後吩咐左右諸人都下去,隻留她和曾氏在屋內,交代道“左右無人,直說吧。”
曾氏頷首,“原這話說出來就是死罪,但尚好有太後為咱們主持公道,薛貴人入宮五六年了,仍是完璧呢。有人不容妾室得恩。上麵那位,管得嚴。”
太後不悅道“竟有此事?皇後竟是不容人的人?”
曾氏點了點頭又道“不止薛貴人,恐怕其餘眾妃也皆是完璧。不然這些年,您老豈會獨有兩個皇孫,早就滿地孫男娣女圍在膝下了。”
太後麵色便不大好看了,一直她也覺得奇怪,明明傲兒也曾走動,如何都不見所出。
曾氏繼續說道“據說那位主子是商人家的孩子,腦子聰明得很,扮作個小奴才入了宮,一進來就在龍寢當差,吊足了今上的胃口。今上將她升高階女官,升貴人,升嬪位,升妃位,進而一舉晉升皇貴妃,最終納入皇族,三媒六聘娶為皇後。她哪一步不是揪著今上的心尖兒在走。您老最忌諱今上教女人左右,她因今上和小年輕納蘭嬌有些曖昧便賭氣回娘家一個多月,今上為哄她回家,險些將後宮端了,隻怕罷免選秀也是因為她。再往後,恐怕是要將咱們這些可憐的妾室都休下堂去獨留她一個了,到底冷了群臣的心啊,哪個不是將親閨女送來表衷心的呢。”
“豈有此理!”太後將手攥緊,“哀家看她相夫教子,為人溫厚,每日卯時便來奉茶,對兩個孩子也實在儘心儘力,對帝君也是溫柔備至,哪知她竟如此善妒不容異己。若非你告知,我仍被她瞞在鼓裡。你放心,有哀家在,便不會教皇宮出現如此休去群妾、冷落群臣的醜聞。”
曾氏拿衣袖摸了摸眼睛,“我那女兒生得一副可憐可愛的模樣,這些年算是”
“傳薛貴人來哀家身邊侍候哀家起居吧。”太後傳下旨去,“原你們生計就艱難,此次更是讓你們寒心了。吉祥,拿些銀子給曾氏吧。”
隨即,下人便將薛貴人迎進來了,太後拉住她手仔細打量著,容色倒可以,卻的確和皇後有頗大差距,但若是教皇後把持了傲兒,如何得了,自古紅顏禍水,怕是會影響傲兒的政事。
吉祥將曾氏帶出去,隻說道“近日各項開銷都大,戰事在前,後宮各項都減了用度,前兒打算為太後添院子裡花卉的銀子倒還沒支出去,我從裡麵拿十五兩給你就是了。”
曾氏將銀子拿下,白得十五兩,到底是閨女不值錢,若是值錢,太後豈會也是隨便教宮女將她打發,不爭氣的賠錢貨,皇後拿二十兩打發,太後拿十五兩打發,左右才得三十五兩。
龍寢內,這日洛長安在為白澤縫製新衣,她輕問道“梅姑姑,可有聽到班師回朝的兵馬到了何處了?”
梅姑姑抱著帝槿風在逗弄著,八個月大了,特彆的逗趣,時不時的咯咯直笑,她聽見皇後問話,便道“剛去向海胤打聽了,說是到了釣魚台了,離京還有兩百裡地,據說傍晚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