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來,他皆起身頗早,他起時洛長安往往還在酣睡,然而今日龍床上卻空無一人,且被褥都疊得整整齊齊,仿佛昨夜人就沒有安歇的痕跡。
“海胤!”帝千傲的雙臂下意識地有些微顫。
海胤進得來,非常清楚帝君是因為沒瞧見娘娘而心焦了,連忙道“娘娘昨夜裡去了皇陵彆院,將太後娘娘接回來了,接回來以後照顧了太後一夜,眼下還在坤寧宮不得回來呢。”
帝千傲聞聲,心中頓時清朗,又覺得連日來壓在心裡的孝道大石放下了,他的妻果真是體諒著他,他連日來難以啟齒,倒是她看穿了他的心事,當時怒極轟走了老母親,若是死在皇陵,著實是一生的心結,感恩妻子如此賢恭。
眼下隻想立時見到洛長安,一個多月因他母親的事,兩人冷在這裡了,他受不住了。
帝千傲踱步至坤寧宮內,立在門外,見屋內鶯鶯燕燕女賓不少,獨沒有洛長安,皆是叔伯姨舅家的姊妹來探望太後來了,他沒有立時走進去,反而在門處止步了,單看了看海胤。
海胤明白過來,室內年輕女子多,帝君對這樣的場合是能避就避了,不單他們這班人馬顧忌,連帝君自己都忌憚了,皇後娘娘腳尖兒滑,萬一又離家出走了,帝君拿什麼求回來呢,後宮清了,國庫鑰匙交了,死纏爛打都用上了,再來一次,額,替帝君著急,他通傳道“帝君到了!”
聞言,眾人都隱隱地看了過來,女賓無不心折,心想帝君氣質越發孤高,容顏清俊懾人,教人不能逼視,隻可惜怎麼懼內呢,不然的話
眾人皆退至屏風外麵的二道門外中堂,獨留了姨家小姑娘楊清靈還在為太後喂著藥,一時不能丟手走開。
帝千傲進得來,坐在椅上,再度麵對母親,見她無礙了,也便沒有更多的話說了,到底親情不再,他失去了一個孩子至今心中憤憤,此生最多對母親也隻能維持基本的敬意罷了,經不起任何波折,母親必然也沒膽再犯了,成年人,大家都有底線,隻問道“兒媳好不好?”
太後也認真地打量著兒子,心底縱有千言萬語,竟一時不知從何講起,隻輕聲道“比兒子好。”
母子倆竟相視一笑。
帝千傲輕聲道“安分守己,養著吧。”
“好。”太後頷首,帝君字字辛辣,她深感錐心,然能回家已是極好,隻說“長安去給哀家煲粥去了,昨夜侍候了一宿,這時候該回來了。你坐坐等等吧。”
帝千傲下頜輕輕一點。
楊清靈將帝君容色細細打量,柔聲道“帝君看起來形容憔悴,可是昨夜飲了酒?國事操累,要注意龍體呀。”
帝千傲聞聲,有禮道“費心了,沒有大礙。”
他原坐在椅上,見楊清靈與他說話,姨家的姊妹,不回答倒顯得生分,索性他立起身來,打算踱步到窗邊去一人獨處。
楊清靈喂完了藥,將碗放在桌上,便對太後說道“娘娘,我去外間同姐妹們一處,您和帝君母子家話吧。”
太後忙道“可憐你三更就來了,忙前忙後侍候了幾個時辰,去歇息一下吧。”
“是,娘娘。”楊清靈便站起身來,忽覺得頭暈目眩,許是累著了,便朝著帝千傲的方向倒了過去,帝千傲正巧正往窗邊走,楊清靈便倏地伏在他心口,兩隻珠圓玉潤的手便攥住了帝千傲的腰側衣料,正正撞進了君懷,呼吸間皆是龍涎香,隻覺此生足以。
“帝君,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實在體軟不能支撐。”
外間見了此狀,大家都麵麵相覷,隻道清靈好福氣,能得帝君親扶。
帝千傲眉心微蹙,眉心已經不耐,陌生的氣息令他非常不悅,疏冷道“站穩吧。”
楊清靈嬌聲地嚶嚀著,緩緩地打算立起身子。
海胤一怔,怕什麼來什麼,好在皇後娘娘不在這裡,不然看見這一幕,不知又生出什麼閒氣。
“見過皇後娘娘!”外間女賓對洛長安行著禮。
洛長安端著粥食來到外間,對諸人頷首,“都免禮吧。”
梅姑姑將通往裡間的珠簾掀開,洛長安便邁進來了,進門就見楊清靈正攥著帝君的腰身,臉上有羞澀的嬌態地伏在帝君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