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早就寵冠六宮了!
太後被兒子激怒了,端起一杯茶水,重重放在桌上,沉聲道“喝茶吧,醒醒酒!”
“娘,兒子累了,從出生被你擺布到近三十五歲,想過安穩日子了。近日身子也不好,國事勞累,心疾,加上你。”帝千傲有些失意,“不想要娘了。”
太後眼眶一酸,也頗為心疼,隻聽說他近日心臟不好用藥喂著,她逼問了滄淼,也沒問出什麼因由,帝君的人對她嘴嚴得很,什麼都不肯說了,以前這些部下都不再聽她的話了,“母後一直都是為你好!對你從無壞心啊。母後年紀大了,跟不上你的想法了。兒子。”
“五十六歲的人了!活佛,朕忍不住叫你活佛!你天天領著一幫十二三歲的小孩兒絞儘腦汁往我房裡塞!”帝千傲幾乎發指,怒道“朕十九要孩子的話,孩子和她們差不多大了,我能當她們的爹!均沾,你怎麼想的!”
太後被說得沒趣,看了看兒子,“哀家哪裡是活佛,佛龕都教你碎了。”
帝筱月“……”弟弟那種對生母無語的心情可以理解,我娘真是一尊難以撼動的大佛。
帝千傲對著顏鳳道“娘!我又忍不住叫你娘了!你究竟想怎麼樣?是否你和朕中有一個死了才算了結?說吧,是朕廢了你,還是你廢了朕!”
“哀家本來就是你娘。”太後一怔,這個語境下叫娘怎麼這麼怪,“什麼叫哀家想怎樣?今天哀家很明顯的是在討好長安啊!”
“討好?!”帝千傲一怔,“你可以描述一下是怎麼討好的嗎?朕居然沒有看明白。把個人討好的強顏歡笑,誇你的小白菜梗白葉綠,牛丸牛!最愛哭的人委屈的隻會笑了,氣得朕差點暴斃!”
“哀家聽說宮裡有人戳她脊梁骨,說她極為難聽,說什麼她缺……!哀家年紀大了都不好將那話出口。筱月你告訴你弟弟彆人怎麼說長安的。”太後彆過臉去。
“後宮有人見你天天和皇後一處,後宮形同虛設,背地裡有人說她不好,說她懷著孕不莊重,帶著身子還天天和你好,說她…缺被幸。”帝筱月輕輕一咳,“母親往後彆讓我說這些。太難為情了。”
帝千傲聞言把眉心蹙了,“誰說的她?”
帝筱月道“給她送如意的那個玉憐。麵上祝她歲歲年年都如意,背地裡就說她缺被幸。這都是你害的。母後這次叫伶官去塞人分散目光,也真不是惡意,再有老一輩都認為你需要,曆朝皇帝都是三宮六院的。當然,後宮起,是母後所為,母後是根源。但你對皇後的專寵,激化了矛盾。給她招致流言。她挺介意旁人目光的。一句‘缺’,她很難受。”
帝千傲睇了眼海胤,“玉憐。”
海胤忙說“記下了。奴才去安排。”
太後歎道“母後是在現在這樣的情勢下,讓她少受非議罷了!再有孕期,你的確也不能與她親近。總之,這次哀家並沒有惡意。”
“夠了!操心彆的吧。”帝千傲對母親提起自己房中事簡直聽不下去,這種夫妻之間的私事,實在不該由母親終日盯著,稍微親密些,如犯大錯似的,受夠了,一直偷著和長安好,往後不想偷著好了,“洛長安方才席間撫了幾次小腹了,許是身子已經不適。她肚子裡這個孩子,你如果再變著花樣以‘關愛之名’給我整掉了,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逆子!”
太後聽出他口中諷刺之意,當即也怒了,“傲兒,你不要不知好歹!你自己什麼樣子你知道!風兒當時就是險些被你洞房裡弄沒的,你被昔日護國公氣糊塗了,你出征後長安養胎養了三個月才能下床。永樂兒那次又是哀家不知她有孕以為她專寵禍亂後宮,處罰了她跪蒲團,才導致她流產。這個,說什麼得保住!不是隻有你才想彌補她!哀家再是不滿長安,也不會傷害自己的孫兒!哀家看明白了,不是長安是禍水,是你寵人無度!”
帝千傲糾正道“蒲團?不必美化。是針板。”
太後牽了牽嘴角,竟無法反駁,“都是舊事了。母後已經到了這般田地,幾乎油儘燈枯。傲兒還要如何?哀家隻是想一切恢複正軌,婆媳和睦,母子心齊啊!”
帝千傲立起身來,醉言道“告訴你顏鳳,我看你嘔血數月,到底於心不忍來看看你,和你家宴。今天晚膳,虛偽至極,家全無家的感覺。朕一肚子火。你若想彌補,拿出態度,安靜點。你若是再欺負我媳婦兒一根指頭,我親手宰了你!”
“大逆不道!喝點酒就瘋了你!弑母也做得?”顏鳳怒火攻心,抬起手來便在帝千傲臉上狠狠落下一記,發出一聲脆響。
帝千傲眉心揪起,母親的巴掌,受了,朕活該。
我的妻子。我的母親。裡外不是人的我。
海胤極為心疼,忙勸太後道“喲,不能打,打在兒身,疼在娘心,不能打啊!帝君醉了,何必與他計較呢。”
帝千傲用指腹將嘴角血跡擦去,“永樂兒的命開始,朕就不欠你了。這一巴掌謝了。母子關係,由此斷絕!”
太後身子孱弱,聽見斷絕母子關係,便覺心中大痛,喉中一腥,拿帕子捂在嘴上嘔出一口血來,“傲兒!縱然母後重扶後宮背了你意思,但事已至此,長安和哀家都可以放下仇恨以和為貴,為何你不可以!你知道明寵她是害她!還有你朝裡那些官兒,都不用顧忌啦?!”
“後宮不得乾政!朕不需要你教朕如何牽製百官!總歸不靠鑽十歲女孩兒的裙底!”帝千傲微微笑著道“從今天開始,我帝千傲寵洛長安就要明寵!看著吧!”
太後氣得簡直背過氣去,“你!好!”
“長安需要安靜地養胎。”帝千傲冷冷笑道“帶著你‘以和為貴’的理念,三天之內從皇宮搬出去,從長安眼前徹底消失!若是沒搬,不要怪朕無情!”
“最初的江山是你娘輔佐你爹打下來的!沒搬,你又能怎樣!”太後幾乎絕望,“怎麼個無情?”
“將你家什、被褥、衣物、還有你,丟出宮門去!教百姓圍觀,教史官全部如實記錄在史冊,在天下人麵前,將生母轟出家門。你是嗜殺兒媳禍亂後宮的太後,朕是不孝子孫昏庸的皇帝!”帝千傲厲聲說著,“咱娘倆,遺臭萬年!”
太後嚇得手腳發顫,又心驚膽戰,生怕傲兒言出必行,但傲兒絕對又是言出必行之人,隻要逼急了,他說到做到,她不由打個寒噤,“逆子!逆子啊!”
帝筱月揉著母親的後背,也不好勸,畢竟母親做得太過頭了,她反而覺得兄弟沒做錯,雖然絕是真的絕,帝千傲其人,還是與他交好為是。與他交惡,得不償失,絕無好處。
“話說完了。酒也醒了。但君無戲言,醉言難收。方才失態了,母親。話裡真假,自己品吧。”帝千傲忽然溫溫笑了,“請受兒子三拜。拜完了以後,我是朕,你是哀家。再無瓜葛。”
說著就屈膝跪了下來,要跪拜。三人合居,將朕逼到了極點!奇恥大辱!
太後教帝筱月和吉祥攙著,“扶哀家去窗邊,讓他拜滿桌的殘羹冷炙吧。哀家不受他三拜。哀家是他娘!他從哀家肚子裡出來的。血濃於水,彆想!”
老太太說著就顫巍巍走到了窗邊抹眼淚,枯瘦的身子看起來好生可憐,滿心裡孤苦無依,老來被兒子掃地出門,好淒涼啊。
帝千傲將膝蓋挪了位置,對著太後的方向又跪正了要拜。
太後紅著眼睛說道“筱月,拉了屏風隔斷,哀家不接受他的三拜!讓他跪屏風吧!他是哀家唯一的兒子。”
帝千傲對著屏風進行了三拜,而後立起身來,紅著眼睛道“在我這,兩清了。您看著辦吧。太後娘娘。”
說著便折身欲出廳。
太後聽著那生冷無情的“太後娘娘”四字,不由心中剜絞,聽見兒子漸遠的腳步聲,她緊步繞過了屏風,追到了屋子中間,嘶聲哭著道“傲兒。等一下啊,傲兒。”
帝千傲步子並不停頓,無意繼續多言。
太後嚇壞了,最怕看到傲兒一去不複返的身影,傲兒絕起來是真絕。她真的怕了,此生若再不得見兒孫,活著有什麼意思。
太後急聲道“主母手鐲,摘下了!留步啊兒子,娘求你了!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