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千傲輕輕一歎,溫聲道“我已經交代劉勤,諸事都已經部署好了,就走穀波渡口,這渡口是我選的,明兒一早朕派人將你從地宮裡直接送出宮外,出了地宮暗門,不久便是渡口。時江兩岸你所經之處朕都打點好了,一路上,你見的船隻、路上行人,均有朕的人隱在其中,各地班子信得過的也都通報過了,都會護著你。不必憂心路上安危。畫舫大火之舊事不會再度發生。”
洛長安頷首,這才明白,三月裡他雖然沒有表態,但是他默默替她安排著回鄉諸事,他對她總是如此用心和不辭辛苦,尊重著她的想法和決定,“好的。”
帝千傲揪了揪眉心,“辰時,又是朕早朝的時辰。不能親自去送你了。明兒朕下了早朝,你就到了沅陵渡口了。”
洛長安連忙說“沒事的。明日不送也沒關係,現在不是已經提前在送我了嗎。”
帝千傲一聲聲喚著“長安…長安…抱抱…”
帝千傲這晚上醉的厲害,纏著她不肯丟,鬨著說要要給皇後做暖床奴才,退了外袍隻著裡衣就爬上了她的鳳床,又說也想幫娘娘暖身子,便將她按在榻上翻來覆去親個不休,留了許多痕跡。
她有孕期間他已經數月不得親近原就缺乏,此時因身子惡露未儘淨,還有些少許殘餘,他也不便親近,又即將分彆一年,他直難受的滿額青筋在她耳畔說好想她,聲音也顫了。
洛長安聽得耳根發軟,隻說要給他講講四德,帝千傲當真就酒後亂性,直將她兜兜也去掉了,比宮妃聽了她講四德還要反應激烈,左右不讓她睡下,醉糊塗了,隻求著讓皇後寵幸,左右抵不過他攻勢,依著他安撫疏解他幾回,他才稍微平靜下來累到睡下,她才出月子,當真吃痛了。
翌日早,洛長安起身極早,今日她穿著尋常布衣,她起來時,帝千傲仍沉沉睡著,她不忍打擾他休息,也怕彆離太苦,於是洛長安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又去兒童房看了看還在熟睡的槿禾與槿風。
便使親信抱著槿雲和槿璃隨宮人從地宮去了。
她走得很堅決,一是劉勤在渡口等他,晚了劉勤會嘮叨批評她不孝順。二是,她怕走得慢了自己越發舍不得離開,又難以啟齒不舍離開,為父母儘孝最大。
洛長安進地宮之前,看了看大雁湖的方向,隻見大雁湖這邊最後一批大雁也北飛去了。
大雁塔仍佇立在那裡,昔日和帝君分食月餅的情景還在腦海。
今年的中秋,不能團圓,要分開過了。
好在可以一同欣賞天上明月,北方和南方是同一個月亮。
臥房內,皇後的鳳床上,帝千傲揉著犯痛的額心,張開了眸子,便見皇後已經不在身畔,他便彈坐起來,急忙下床,昨夜記憶湧上來。
他裡衣上有些血跡,他立時有不少懊惱,昨夜他弄痛了皇後,蒼淼交代至少二個月才得碰她,昨夜居然在她身子不清淨時就要了她。若是作病,他當真愧疚,但真的太想念她了。
他甚至沒有顧得上穿上龍靴,便赤足邁出了屋子,踏入了院中,院子裡風吹散了不少半乾的帶刺薔薇,他的腳心也被刺破出了血來,他宛若未感覺到疼痛,他在院中尋找著愛妻的身影,便慌張道“皇後!”
沒有洛長安的回應,以往洛長安聽見他喚她,會說“在這裡”,他會尋聲找過去。
但今天愛妻沒回答。
他厭惡四月初一。這天令朕深惡痛絕!
他厭惡喚在他喚皇後時,不能得到皇後的回答,這如身至煉獄,鑽心。
“長安!”
廊子裡假山處的宮人都避在柱後以免衝撞龍顏,也從未見過今上赤足尋找皇後,如一個無助的孩童一般。
帝千傲如每次一樣,先去田壟子那邊的葡萄架下尋找著皇後的影子,未見。
然後去了牡丹花盛開的花園裡尋找著皇後的影子,未見。
他最後去了小廚房,他以往每次都可以在這裡找到皇後的身影,她每天早上都會親手為他煲粥食。
將小廚房的門推開,帝千傲走了進去,小廚房有皇後為他一早熬好的養胃山藥粥,卻沒有皇後的身影。
是了。
今日是四月初一。皇後回鄉省親去了。
正值仲春與暮春之交,清明時節,細雨紛飛。
帝千傲也看向了大雁湖的方向,大雁也儘北飛了,偌大的皇宮,隻餘朕一人。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日,一日十二時辰,總計四千三百八十個時辰。
可沒有皇後在身邊,連半盞茶功夫也覺度日如年了。
帝千傲當即身形一晃,靠在檀木門上,緩緩滑下身子,手托著額心,渾身力氣也被抽乾了,他緊攥著心口衣物,揪著眉心道“皇後,為何沒有叫醒朕道彆”
海胤見帝君在廚房門口無助的如同個被拋棄的孤獨的孩子,仿佛隨時就會淚至失聲,實在不忍心,便溫聲道“娘娘已經自地宮去了穀波渡口了。帝君,娘娘明年就回來了。一年,很快的。”
帝千傲將手掩在雙眼上,不言。
洛長安和劉勤乘一條低調的商船北上舊都,令她意外的是,蕭域和趙歌以及他們女兒也在同一條商船。
他們原帶著十數家仆走陸路,理生意同時四處遊玩,遊訪名山大川,這時趁劉勤的船到下個城郭去,也是見見長安,久未見麵了,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妹子都好?”蕭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