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寒覺得好輕鬆,他從未有過像現在這般輕鬆過,自沒了秋顏,其他的也就不緊要了,丟了不可惜,命也不想要了。
帝千傲歎口氣,沉聲道“上將童寒,為私利不顧大局,行差踏錯險些釀成惡果。念其真心悔過,念其過往功績,隨朕征戰六國出生入死,其死罪可免。扒去將軍服,摘下將軍白羽,此生降為初等兵卒,隨軍赴遠洋征戰拓疆土,永不晉升。”
童寒將額頭點地,“謝主隆恩。”
我一生追逐名利,卻餘生永遠錯失名利。帝君就是帝君,知道如何使我懊悔不及。
“子不教,父之過。”帝千傲沉聲說著,“北靖王,免去王之封號,貶為從五品大夫,免去登金鑾述職之資格。”
童昌拓登然間麵如死灰,癱在當下,原來帝君的‘沒有下次了’是指我再無資格進金鑾殿啊。
宮人下來,將童寒的將軍服扒下來,將他項頂的將軍羽摘下了。
童寒僅著一襲中衣,對秋顏慘然一笑,唇語道“對不起,顏兒。”
秋顏彆開了眸子,眼睛卻紅了。
滄淼見她對童寒有不忍之色,心底微酸,緊了手。
退朝了。
帝君離席後,百官也要離開。
滄淼卻沉聲道“諸位大人留步。”
眾人一怔,“王爺何事?”
“四月初八,都來參加本王的婚禮。”說著,便揮手教子芩進來派發請柬。
秋顏溫順的隨著他與眾人發請柬,歇朝後,就又記起萱薏爾容,禦賢王的青穗玉佩了,她陪著笑,強自歡喜。但她不應該怪他,他是為了和她在一起才妥協給萱薏的。
“恭喜禦賢王和護國公喜結連理。屆時我們一定出席!”眾人附和著。
滄淼的婚禮請柬沒有給秋正佑的老部下婁老先生,也沒有給宋相及宋南玄。
婁老先生出了宣武門往自己隨從後臀蹬了一腳,“速速隨老夫去秋府還石獅子去!快!!!”
那隨從被蹬出老遠,連滾帶爬的立起身來,“是!老爺。秋老將軍要是不收石獅子呢?”
婁老先生厲聲說“老領導要是不收石獅子,咱們就跪著求到他收為止啊。你還沒看清局勢嗎,他閨女和禦弟攀了親戚了!她往後可是能和皇後稱姐道妹的人。往後,咱們都得看她臉色!”
那隨從道“是!老爺。”
宋南玄對秋顏好一通求,“顏姐,看在我跟你混的份上,讓爺給我一份請柬唄。這回旁人都得你的婚禮請柬,就我不得,以後在朝中怎麼立足呀。”
秋顏見他軟聲求她,便笑道“我也拿爺沒辦法。”
宋南玄又繞到她麵前,“顏姐,求你了,幫幫忙,你的結婚賀禮我備十倍,求求了,彆把我搞的邊緣局外啊。帶我一起玩唄。”
秋顏便朝著滄淼道“爺,給他一張請柬吧。他畢竟在西冥案中與我配合。對我幫助頗大。”
滄淼擺擺手,“彆想。不可能。”
宋南玄立刻委屈上了,“爺,我晚上去找你喝酒。再商量商量啊。”
滄淼沒理他,最後步出殿外,將婚禮的請柬遞到了童寒的手裡,“來喝喜酒。”
“爺,我就不去了。看著她嫁人,承受不住。我家親戚我得一一通知四月初八不用來我家喝喜酒了。”童寒拿著這沉重的請柬撚了撚。
滄淼輕笑,“我請柬遞了。是否出席,自己定奪吧。往後怎麼打算?”
童寒歎口氣,“回家收拾一下,下大洋去海的那邊沙場看看去。此生為兵卒,活在沙場吧。”
那邊有宮人道“護國公,請你移步將軍殿,受封金羽。”
秋顏頷首,“好。馬上去。”
今天是四月初六,在晌午的晨光裡,在心愛之人的矚目之下,秋顏登上了將軍殿,由帝君戴帽,由皇後親手在帽上插上金羽。
成為了大東冥唯一的女護國公。
當她下了將軍殿,在觀禮席首排被擁著偎在禦賢王的懷裡時,餘光裡,似看見被摘羽奪令的童寒那孤寂的身影,緩緩的自那條冗長的官道上孤單步去,直出了宣武門的方向,不見了人影。
滄淼垂下頭,凝著秋顏的麵頰,輕聲問道“舍不得他?”
秋顏搖頭,“沒有。”
“嗯。沒有。”滄淼將攏在她肩頭的手緊了緊,“浪子回頭金不換。我都為他的悔過動容了。秋妹,為他紅了眼睛。”
秋顏歎口氣,“神醫。我”
她想說隻是出於二十幾年的友情,但是才說一個我字,便見萱薏的丫鬟爾容來了,她不敢直接邀請禦賢王,隻來到榮親王的身邊,說道“榮親王,萱薏公主不日就要動身回北地長居了。她今日擺了離彆宴席,請諸位好友,都去參加,與她踐行呢。”
秋顏聽見萱薏的名字便肩頭一震,爾容如掐著時間點來的,適時的喚醒了我胃部痛感。
榮親王一怔,“萱薏姐姐要回北地長居了?”
爾容睇了睇秋顏,隨後極有深意道“對,公主已經了卻心事,這邊沒有牽掛了。隻想著回北方養好身子,安穩度過餘生就是了。”
秋顏的心裡分外難受,萱薏了卻的心事指什麼,她清楚,是得到了禦賢王的子嗣。
滄淼察覺道秋顏在他臂彎薄顫,詢問道“怎生作抖?可是害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