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櫃便從內院拎出一籠子,連籠遞給了司徒清,“我見公子遲遲沒來,就一直小心照顧這兔子。原前二年我們要搬鋪子走的,心中到底因為收了公子錢銀,不敢搬動。現公子來了,便將兔子交回。也了一樁心事。”
司徒清心中一動,“老哥哥是個講信用的人。感激。告辭了。”
說著,便提著籠子走到外麵,將籠子遞給了宋凝,他頗為苦澀道“小兔子長大了。對不起,凝兒,讓你陪我一關就是六年。”
宋凝見那長毛兔很是可愛,又被照顧的很好,皮毛也乾淨,她將兔子抱起,紅著眼眶道“你有心一直記著。對我的心意,我都明白。幽閣很大,在裡麵也四下走走,也不會覺得苦悶。有你作伴,就是極好了。”
他們經過了宋相府,宋凝便站在娘家門外,看著門頭門匾也覺得眼熱熱的。
過年了,我想爹娘,我想哥哥了。
司徒清見妻子想家,他便過去與那些宮裡的眼線說了幾句,不知又交了什麼底細出去給東冥皇帝,那些眼線便背過身去與他些方便,眼線口中說著“二個時辰,回幽閣。”
司徒清便拉著宋凝,步上了宋相府的台階,拉住門環,將門叩響了。
下人去和宋相及公子夫人回話,說“老爺,夫人,少爺,小姐和姑爺帶著小小姐回來了。這門開不開啊。”
宋夫人聽見是女兒回來了,六年不見,她未言語已先落淚,“老爺若是怕惹麻煩,我出去見凝兒去。不在你的府邸見。我們娘兒倆,不給你添亂。六年了,我那苦命的女兒,她做錯了什麼。”
說著就教丫鬟隨著過到門處,將門開了。
宋南玄也道“爹,我也可到外麵見妹妹去。”
宋賢文歎口氣,“老夫也想她啊。你們母子,何苦怪我。伴君如伴虎,老夫能如何?”
父子也過到了院門處。
司徒清見門開了,他對二老及宋南玄道“凝兒想家,宮裡眼線我已經妥帖好了,不會給宋家惹下麻煩。她六年沒見親人了,可以容她進家門坐坐嗎?”
宋凝望著母親,不敢輕易靠近,隻小聲叫道“母親。”
宋南玄見父親不說話,便蹙眉道“爹!說話啊!”
宋賢文沉聲道“清兒,凝兒,嫣兒,都進來吧,一起吃年夜飯。”
宋凝立時心念大動,撲進了母親懷裡,隻哭作一個淚人“母親,母親”
宋夫人將女兒和外孫女兒齊齊擁住,“我的女兒,你們受苦了。”
宋凝二十二歲了,被關幽閣那時才十六歲,這六年在幽閣被司徒清也如小孩兒似的寵著,所以仍如那年一樣純淨,她偎在母親懷裡一如當年那樣地撒著嬌。
她在大年二十九和父母哥哥一起用年夜飯,她好快樂,司徒清真的博學多才,他與她父親侃侃而談,可惜他遇見了帝君,不然他一定大有作為,雖他利用過她,可她不怪他,因為他在康夢踢死她的小兔子並且踩她的手時,為她解圍。
她在娘家足足留了兩個時辰,雖然不長,可是她已經很滿足了。
在回幽閣的路上,她與司徒清的影子被月光拉得悠長,她深深的看著她的沈巡撫,如果給她重新選擇一次的機會,她仍然會義無反顧地和他在一起,因為隻有他是真的對她好,宮裡除了皇後娘娘,其餘人都不喜歡她。
皇宮裡,夜鷹下了差,叫上司良與嫪擎,說道“兄弟,一起去喝杯暖酒。”
司良將手搭在嫪擎的肩上,睇向夜鷹,“不醉不歸。”
世上百種藥,沒有後悔藥。
好想由頭來過。
可惜,並非諸事都可由頭來過,三思後行。
夜覺曉非,今悔昨失。
夜深了。
萬家燈火漸漸熄滅。
唯有東宮之巔一盞宮燈長明。
落雪了。
東風迎新歲,瑞雪兆豐年。
那紅牆綠瓦,釵頭鳳。
那東冥,長安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