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鸞殿!
青竹扶著幻風躺下,又倒了杯水放在他床頭,瞧了瞧窗子是緊閉著,不會有風吹進來,這才放心地關門離開。
轉身發現先前帶她過來的那人已經在門口等著她隨時出來了。
“怎麼,怕我提前出來偷跑?”青竹故作輕鬆地打趣,那人並不看她,也不回話。
走到地牢,潮濕和陰冷一瞬間向青竹襲來,讓她不禁瑟縮了一下。
“去吧,就在前麵,你應該記得路。”那人朝前方的暗處指了指,青竹點點頭。
在公主府訓練過的影衛,怕是都在這裡淌過無數次了。隻是每次進來還是心裡發怵。
裡麵行刑的人和府裡巡守的侍衛一樣,一天要換上好幾撥。說是整日在這樣不見天日的地方待著,人怕是要崩潰了。
行刑的人尚且如此,更彆說受罰的人了。
這批行刑的人裡有幾個是認得青竹的,隻不過在這樣的場合下,他們不敢同青竹敘舊,也不敢放水。
青竹很是麻利地走過一道道刑罰,神情從一開始的咬緊牙關,逐漸麻木起來。
堅持到最後一道刑罰,青竹起身將有些散開的衣裳整理好,朝著離自己已經很遠的那點亮光走去。
走到門口,青竹再也忍不住,‘噗’地吐出一口鮮血。可是她不能暈倒,她要趕緊回宮去複命。
幻風本來有些昏昏欲睡,但似乎突然想起來什麼,一下子坐起來,連滾帶爬地打開房門,想要出去。
“幻風,你做什麼?快回去躺著。”來給幻風喂藥的同僚趕緊攙住他的胳膊,將他往屋裡拽。
“青竹,青竹在哪?”
幻風先前從未打算過會和某位女子風花雪月,所以影衛對於這方麵的處罰他一向不會記在心上。
可是就在剛才他半夢半醒之間,突然記起之前有兩個影衛私定終身,被寧惠公主發現後關到地牢三天三夜。
那青竹她
“青竹?不知道啊。”那人的語氣似乎並不知道青竹回公主府的事情,但有些躲閃的神情還是出賣了自己。
“你知道的。青竹在哪,你告訴我。”幻風並非尋常影衛,對於旁人的異樣十分敏感。
“幻風,影衛是不能私定終身的,這點你應該知道。青竹現在在哪裡我確實不知,但是想必一定是會受罰的。現在你急著過去,恐怕反而會害了她。”
那人勸慰的誠懇,幻風也沉默了。是啊,影衛本就不能私定終身,青竹從宮裡跑出來見他已經是犯了大錯。即便有她主子的許可,可寧惠公主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但他若是情急之下跑出去求情,隻怕會坐實了他二人之事,到時候恐怕就不是懲罰這麼簡單了。
可讓幻風就這麼當成無事發生一般,他也是萬萬做不到的。
“好,我知道了。多謝。”幻風裝作被勸服的樣子,接過同僚手中的藥,一飲而儘。
那人還有自己的訓練任務要完成,見幻風被自己說動了,也不再多留。
幻風等同僚離開,再次掀開被子下床。這次他沒有像剛才那般冒失,而是裝作自己想要出門活動活動筋骨一般扶著牆走到院子裡。
“我就知道,你定然會跑出來。如此不穩重,要不是看在你有傷在身,非得揍你一頓。”
七貝勒搖著扇子,坐在這小院的涼亭裡,悠閒自在。和因為走路扯到身上的傷口,禁不住弓著身子皺著眉的幻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七貝勒。”幻風似被撞破心事般,有些不知所措。
“你和青竹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初兒在宮裡既然能放她出來,就說明初兒作為青竹的主子已經默許了此事。
所以公主府即便再不認可,也會給初兒一個麵子。”
七貝勒的話讓幻風稍稍放心。
“但她到底是壞了公主府的規矩,方才已經在地牢走了一套刑罰了,這會兒趕著回宮去了。”
“敢問七貝勒,青竹她”幻風本想問青竹是否安然無恙。可他想到地牢裡那些刑罰,青竹怎麼會沒事?
“她離開時一切都好,隻是受了些內傷。倒是你。”
說到幻風的時候,七貝勒‘唰’地一下收起扇子,神情也嚴肅了許多。
“如今擺在你麵前的有兩條路。你為皇上辦事,受了重傷,大功一件。皇上和公主府都是要賞你的。那麼這第一條路,便是你應了這賞。第二條路嘛
青竹心悅於你,犯了大忌,但她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而你,若是和青竹兩情相悅,那你也觸犯了禁忌,但是看在你已經身受重傷,便不會再加諸刑罰。隻是先前說的所有賞賜,便都沒了。”
七貝勒將給幻風的兩個選擇解釋的明明白白。幻風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屬下選擇第二條路。”
“你可想好了?你若是因為今日一時意氣,想著青竹為你受罰,起了憐憫之心而錯失飛黃騰達的機會。日後可沒有後悔藥給你。”
“七貝勒,屬下心意已決。屬下對青竹姑娘原本就有情,隻是屬下愚鈍,並不知自己心意。”
七貝勒聽了幻風的話,再次打開折扇,沒再說什麼,笑著離開了。
青竹忍著不讓自己的暈倒,趕著在俞初睡下前回來了。
湘語見青竹跌跌撞撞的身影,趕忙出門將她迎到俞初的寢殿。
俞初放下手裡的書,並沒上前去查看青竹的情形,但眼神中的關切還是被青竹和湘語看在眼裡。
“回來了。”俞初語氣淡淡的。
“是,小主。奴婢多謝小主成全。”青竹說著就要跪下謝恩,被湘語一把拉住。
“你先彆說這些,好好和小主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湘語有意從中調和,想讓青竹將自己在公主府遭到刑罰的事情細細說說,希望可以讓小主心軟不再懲罰,但俞初顯然有其他的話想問。
“湘語,你先出去吧。”俞初把湘語支開,隻剩有氣無力的青竹和自己在寢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