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曉霜墜崖之處,陡峭無比。
其下是奔騰不休的江水,水流湍急,水勢險惡。
謝時安讓人翻來覆去找了十來天,也沒能找到阮曉霜的遺骸。
一時之間,阮承身死,阮家二小姐墜崖,屍骨無存的消息,傳遍網絡。
曾經風頭無兩的阮家,頃刻間家破人亡,樹倒猢猻散。
人們茶餘飯後談起,不勝唏噓。
......
一場秋雨淅淅瀝瀝落下,京城的天氣無端增添幾分涼意。
桑淺淺卻仍舊沒有醒來。
然而在她自己而言,卻似乎一直都是醒著的。
起初她仿佛陷入寂寂黑暗裡,後來,意識飄飄忽忽,竟是又回到了當初的夢境。
那個雷雨夜,她從十三樓墜落,血濺雨夜,是沈寒禦最後親手埋葬她。
她化作一縷幽魂,附在墓碑上,看著沈寒禦不知多少次來為她掃墓,坐在她的墓碑前,一坐就是許久。
有時他會久久地凝視著墓碑上她的照片,手指輕輕撫過她的眉眼。
有時他什麼也不做,隻是閉眼靠在墓碑上,神色間是難掩的黯然憔悴。
沈寒禦最後一次來時,買了她生前最喜歡的花,在她墓前待到很晚才離開。
臨走時,他俯身,輕輕地吻了吻墓碑上,她的照片。
隔著冰冷的墓碑,她的額頭,仿佛也落下冰涼卻深深的一吻。
她明明該是無知無感的魂靈,可那一天,望著他離開時寂寥孤冷的背影,她竟感到難以言說的悵然,彆離的失落。
此後,沈寒禦再未來過。
直到郭木楊和聞旭出現,聞旭在墓前落淚,告知她沈寒禦的消息。
她才知道,他已經不在了。
聞旭說,桑家的沒落,父親的死,哥哥的失蹤,她的被囚,和京城阮家脫不了乾係。
沈寒禦替桑家複了仇,阮承身死,阮家所有資產被查封。
阮曉霜帶著傷重的桑明朗,在謝家暫居。
沈寒禦便是去謝家接回桑明朗時,車子墜入山崖。
他和桑明朗俱都死在了那場車禍引發的大火中,車毀人亡,屍骨無存。
前世,策劃這場車禍的,是阮承的心腹,邵錦。
......
得知沈寒禦的死訊。
說不出的悲慟在心頭蔓延著,桑淺淺的魂魄好像生生被撕裂開來,痛不可當。
也不知過了多久。
她的殘魂,飄離墓碑,恍恍惚惚地飄蕩在這人世間。
想要再見沈寒禦的執念,盤桓縈繞心頭,日複一日地強烈,不肯消散。
直到有朝一日。
她再度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竟重新成為了桑淺淺。
被父親和哥哥寵在手心裡,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十八歲的桑淺淺。
她是桑淺淺,又不是桑淺淺。
她像是住在桑淺淺身體裡的另一個魂魄,無法融入她的記憶和意識,隻能沉默地,無奈地,看著她在十八歲生日那晚,對沈寒禦一見鐘情。
她焦急,無措,卻不知該怎麼告訴桑淺淺,不要靠近沈寒禦,不要喜歡沈寒禦,因為會讓他變得不幸。
在桑淺淺對沈寒禦表白的那一天。
她的焦慮不安達到了極點,卻意外發現自己雖然不能和桑淺淺交流,卻能進入她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