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看你睡著,就沒叫醒你。”
他沒有問她,為何大半夜會來這裡,也沒有問她,為何手會受傷,說完那句話,便安靜地坐下,往火堆裡添著木柴。
兩人相對無聲地坐著,各自都想著心事。
桑淺淺記得,那個冬夜很寂靜,隻有木柴燃燒時發出的細碎的劈劈剝剝的火花聲。
後來,還是謝時安打破了沉默。
他讓桑淺淺回去找沈寒禦,把心意跟沈寒禦說清楚,這樣的話,留下的遺憾能少一點,至於福爾教授的葬禮,他來安排。
然而桑淺淺思慮猶豫再三,還是留了下來。
本打算辦完福爾教授的葬禮,就回國找沈寒禦。
豈料後來又絕處逢生,命運終究給了她和沈寒禦一線生機。
雖然回國後,她忙著沈寒禦的事,隻在試藥那晚見過謝時安,此後再不曾有過聯係。
可那個冬日寒夜裡的謝時安,那一堆溫暖的火,還有他對她說的那句話,桑淺淺一直都記得。
那樣的謝時安,就像是她曾經認識的謝時安,平靜,理智,溫潤,謙和。
他分明是已經放下了,怎麼可能會在她和沈寒禦回歸甄家的這一天,送來那樣的照片呢?
......
桑淺淺收回視線,看向沈寒禦。
道路兩側的路燈光,極快地掠過車內,車內光線忽明忽暗,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臉,時隱時現。
他仍是看著那輪月亮,黑眸沉靜,若非桑淺淺知道他醉了,幾乎要以為,此刻他是清醒的。
也正是因為知道他醉了,有些話,才可以沒什麼顧忌地跟他說,不然,真怕他會多想,沒得還要吃醋。
“那天晚上特彆冷,時安陪我在福爾教授燒毀的房子裡呆了許久。他對我說,讓我回來找你。“
桑淺淺若有所思,喃喃自語,“我絕對不相信那些照片和謝時安有關。可不是時安,又會是誰呢?”
那些照片,明顯截自監控記錄,而她當初被阮承監禁的小院,是謝時安和他姐姐曾經的家。
那麼多非常隱私的,她曾經和謝時安在小院相處的畫麵,除了阮承,怕是也隻有謝時安,才能看到。
阮承早已不在,他那些忠心下屬,也幾乎都死了,剩下一個崔克,也早就被派去國外,照顧阮曉蝶。
國內發生的那些事,他幾乎一無所知,且他也不太可能越過謝時安拿到那些監控。
所以那些照片,究竟是誰寄給黎仲錦的?
沈寒禦沒有說話,他隻是出了神般,怔然盯著窗外那輪月亮。
桑淺淺也沒指望他回答自己。
心裡盤算著,這兩天得去見見謝時安,一則,問問他這些照片的事,二則,去看看阮曉蝶最近的情況如何。
一片寂靜中,卻突然聽到沈寒禦低聲說:“我知道。”
桑淺淺納悶,“你知道?知道什麼?”
“知道在國外有一天晚上,也是這麼大一輪月亮。”
他幾乎是一字不漏地重複了桑淺淺之前的那句話,“那是福爾教授去世那天晚上。”
桑淺淺以為他在說醉話,笑著逗他:“是嗎?可你怎麼會知道呢?”
沈寒禦定定地看著她,眼神帶著醉酒之人的那種迷離,可是說出來的話,卻無比清晰。
他一字字地說,“因為,我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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