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寵之侯門嫡醫!
孟氏麵色很是難看,看向馮素煙的眸子裡凶光畢露,聲音更是狠戾決絕。
“……娘,我……您不要,我……”
雖然早已經決定要將馮素煙娶回家去,並且心中也早已經找好了借口,可他千算萬算卻沒有想到,會讓孟氏撞見這樣的一副場麵;洛永煦此刻隻覺得心頭慌亂異常,說話磕磕巴巴的,句不成句,調不成調。
“你什麼你,這種不守婦道、自甘下賤的女子,如何能擔得起我鎮北侯府主母的位置?彆忘了,皇上的聖旨可還在家祠裡供著呢。”孟氏咬著牙,一字一句。
洛青雲垂下腦袋,眉頭緊鎖,在發現洛傾雪三兄妹的身影時,臉上還有著濃濃的難堪,這樣不堪的場麵被自己的兒女看到,向來愛麵子的他,麵上很難過去。
“跟我走!”孟氏早已經是胸中怒火熊熊,尤其是在看到洛永煦那猶豫的場麵時。
“……”洛永煦沉默了半晌,看著因為人闖進來之後,癱軟在地上垂著腦袋的馮素煙;以及她撐著地板的手心旁邊,那點點滴滴的晶瑩時,他的心頓時抽搐了下,抿著唇,“娘,素煙她有了我……”
“阿煦!”馮素煙猛然輕喝一聲,抬起頭,淚雨漣漣地望著他;那脈脈含情的雙眼,那分明透著委屈卻故作堅強地搖搖頭,“阿煦,不要!”
嘀嗒,嘀嗒。
她閉上眼,眼淚自眼角滑落,順著臉頰落到地上。
洛傾雪低下頭,嘴角微微勾著;她想祖母到底說得是不錯的,在麵對這樣的場景,被撞見如此難堪的一幕還能如此鎮定。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這八個大字,想來那王美妍是真真切切地體味到了其中的精髓吧,這馮素煙被她調教得,可當真是好呢;隻是,她希望,待會兒她還可以如此從容不迫的演戲呢。
鼻翼微微扇動,常年與草藥打交道的她又怎麼會聞不出來;她低下頭,掩去眉宇間的清淺笑意;這可是她專門為了馮素煙調製的合歡香呢,裡麵被濃濃的香氣壓製的麝香味道,嗬嗬;若是不動情倒也罷了,若是動情,加上情香催動之後的麝香;眼角掛著馮素煙的一言一行,瞧著她微微蹙眉的模樣,看來她現在已經感覺到異樣了吧。
終於在愣怔中回過神來的宋芊芊,深吸口氣,趕緊上前兩步,攙扶著馮素煙,“娘,您先起來吧。”
“……”馮素煙抬頭看著宋芊芊,看著她眉宇間的擔憂,順勢借力而起;地上到底太涼了;坐了這麼久,小腹隱隱有些痛意。
孟氏瞧著馮素煙那副狐狸精模樣,更是氣憤到了極點,“永煦,跟我回去。”
“阿煦,你還是先跟洛老夫人回去吧。”馮素煙用手絹擦了擦眼角的淚滴,“我沒事的。”
“可是……”洛永煦看著那怒目而視的孟氏,又看著那低著頭,楚楚可憐的馮素煙,深吸口氣,轉頭對著孟氏道,“娘,這件事情是孩兒的不對;但孩兒與素煙是真心相愛的,您就成全了我們吧。”
“成全?”孟氏被這兩個字氣得一口氣提不上來,被噎得麵色通紅;“你……”
“我們是情不自禁,當初您也是同意孩兒與素煙在一起的,難道就因為馮望月死了,您就改變主意了?”洛永煦毫不避忌地將話說出口。
孟氏麵色陡然變了變。
“父親,你……”洛傾雪猛地抬起頭,臉上掛著尚未乾涸的淚跡,她轉頭視線掃過宋芊芊,馮素煙,最後落到洛永煦的身上,“你和她……是真心相愛,那,那……母親算什麼?你告訴我,告訴我啊,母親在你心裡究竟算什麼?”
“……我。”洛永煦沒想到竟然會被自己的女兒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質問,可看到洛傾雪那閉上的雙眼,不住流出眼眶的淚珠,她深吸口氣,“我懂了。”
“傾雪,彆聽你父親渾說;我鎮北侯府,永遠不會接納一個克父克夫的寡婦進門的,馮素煙,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孟氏語氣陡然變色,惡狠狠地道。
洛傾雪猛地後退兩步,看著洛永煦那不為所動的神色,看到馮素煙眼中微微閃動的得意,看到宋芊芊那晶亮的眼眸;她深吸口氣,在心裡對自己說洛永煦,這是你逼我的。她低著頭,縮在袖中的手,輕輕挑開袖袋,指甲沾染著的白色粉末。
“傾雪,你彆這樣。”孟氏生怕她有個什麼,到時候彆說雲靜安哪裡,就算是皇帝那裡也隻怕不好交代,所以飛快地拉著她,卻沒有注意到,在她拉住洛傾雪的刹那,一道白色粉末化作煙霧直接射入她那開合的紅唇之間;“雪丫頭,你父親他是有口無心的。”
洛傾雪心中劃過一道冷然,抬起頭看著孟氏,“祖母,傾雪不懂;母親在世時,待宋夫人何等的好,待宋芊芊何等的好;她不是應該喚父親一聲姐夫嗎?哈哈,倫理綱常,就算傾雪尚未及笄,卻也知道什麼叫做貞潔,什麼叫做烈女;姐夫和妻妹,哈,哈哈……”
她轉頭看向洛永煦,咬牙切齒,一字一句,“我當真為母親感到不值,她對你那般的真心,被你這般踐踏;她甘願的忍受和付出,居然比不過這個行為浪蕩,水性楊花的賤人!”
“啪——”
話音剛落,洛永煦再也忍不住揚起手;洛傾雪隻聽到耳邊一聲清脆的聲響,可預料中的疼痛卻沒有落下來,她隻覺得腰間一緊,抬起頭卻看到洛傾寒緊緊地攔著她,臉上盯著一個巴掌印。
“洛永煦,你這是做什麼!”孟氏當真是急了。
洛永煦惡狠狠地瞪著洛傾雪,“你,你這個逆女,到底是誰教你那些汙濁的渾話的。”
“怎麼,敢做還怕人說嗎?”洛傾雪低著頭冷笑一聲,“父親,我還喚你一聲父親,看在母親直到死,都對你念念不忘的份兒上;彆逼我,逼我把我們最後一點點的父女之情都磨滅掉。”
說話間,她的手卻始終把玩著腰間的九龍佩。
洛永煦揚起的手頓時頓在空中,九龍佩啊,他的心沉了沉,他怎麼就忘了,忘了這洛傾雪的靠山可是那一位,想著心有不甘地收回手,“素煙往後會是你的繼母,若再讓我聽到那樣的閒話,家法處置!”
“家法?”洛傾雪冷聲,“敢問父親,傾雪犯了什麼錯?繼母,若傾雪沒有記錯,皇帝舅舅封母親為一品鎮國忠勇夫人的聖旨還在祠堂吧?一個克夫、水性楊花的賤人,也妄想染指母親的位置,哼。”
“你彆以為我當真不敢打你。”洛永煦咬牙切齒,從牙縫兒裡擠出幾個字來。
“你打啊,打啊。”洛傾雪冷冷地,纖細的脖頸上,下巴微微養著;那般的高貴優雅,姿態從容,轉身對這錦笙道,“立刻去將外祖父請來,讓他看看他引以為傲的女兒做出來的事情,當真是……為他馮家光宗耀祖啊——嗬嗬。”
“是,奴婢立刻就去。”錦笙飛快地躬身應是,天知道她在看到洛永煦抬起手欲打洛傾雪的時候,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整個人想也不想就撲上去,卻被洛傾寒快了一步。她深吸口氣,連帶著對洛永煦也討厭到了極點。
洛永煦聞言,瞳孔微縮,臉上頓時浮上了懼色,“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洛傾雪冷聲。
“平喜,暖秋,給我攔住錦笙。”洛永煦沉聲。
“是。”兩人趕緊應聲道;孟氏也被洛傾雪的動作嚇傻了,走到她身邊,“雪丫頭,你可不能這麼做,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此事非同小可,彆忘了洛家也是你的家啊。”
洛傾雪任由孟氏拉著她的手腕,探到她越來越快,越來越滑的脈搏,心中更是冷笑;早就知道天下岐黃,玄門為尊;玄門醫術果然是不錯的,沒看站在旁邊的白青也沒有發現孟氏的異樣嗎?
“我的家?哈哈,祖母……”她抬起手扶著鬢間的簪花,“母親去世才多久,他就能與母親曾經的庶妹攪和一起,還對母親那般的出言不遜,這樣的家……不要也罷。”
孟氏當真是急了,拉著洛傾雪的手,“傾雪,不要!”
猛然,心頭隻覺得一眾前所未有的恐慌,悶悶的帶著些許腥甜的味道,一口氣提不上來,“咳,咳咳……咳咳咳咳……”
“洛老夫人,您沒事吧?”
早就在旁邊瞧著事態發展的馮素煙,自以為適時地站出來,輕聲安慰著;眉宇微微顰蹙著,巴掌大的小臉仍舊透著驚恐之後的慘白;轉頭看著洛傾雪,臉上還帶著不讚同的目光,“傾雪,你怎麼可以這麼對你祖母呢!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你的長輩,姐姐當年就是這麼教你的?”
“彆提我母親。”洛傾雪麵色清冷,抬起頭看著她,眼神冷厲,彌漫著濃濃的煞氣,“你太臟!不配!”
“我……”馮素煙被洛傾雪那帶著煞氣的眸光給怔了回來,不過隻是片刻她又眸中含著清淚,轉頭看向洛永煦,“阿煦,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你還是回去吧,往後彆來找我了,嗚嗚……嗚嗚……”
“素煙,彆哭了,彆哭了。”頓時洛永煦隻覺得心都快化了,轉頭狠狠地瞪著洛傾雪,“給你姨母道歉!”
洛傾雪冷冷地看著他們,隻覺得胃裡不斷地翻湧著,惡心!
隻是她上沒有說話,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孟氏卻是翻臉了。
“呸;一個水性楊花,不守婦道的賤人;也妄圖讓我們流雲尊榮無雙的平安和樂郡主,我鎮北侯府嫡出的大小姐給她道歉?”孟氏真真是氣憤道了極點,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偏生還發作不得,誰讓這是她的好兒子乾出來的好事;當真是,當真是氣死她了;光是這般想著,一口氣險些沒提上來,捂著胸口,“你這個孽子,孽子!咳,咳咳……咳咳咳……”
洛傾雪頓時低著頭,掩去嘴角的笑意;她洛傾雪手上的東西可不是那麼好拿的,既然拿了她的螺子黛,不付出點兒代價怎麼行;她嘴角噙著清寒薄笑,再抬起頭時,眉宇間帶著十足的擔憂色,“祖母,祖母,您沒事吧,祖母?”
那樣急切的語氣,真誠的眼神,擔憂的表情;饒是洛永煦想要發作都找不到發作的借口;隻是想到他說的話卻有些,“逆女,你……若是你祖母有什麼三長兩短……”
“你想如何?”孟氏猛地抬頭,冷冷地看著洛永煦,“傾雪可有半句話說錯了?當初你是怎麼答應我的?哼,還妄圖將罪名推到傾雪的身上,你……咳咳……”
“我,娘,我沒有,我……”洛永煦頓時,心中隱隱有些愧疚;看到孟氏那咳嗽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頓時也有些擔憂,“娘,您沒事吧?娘,娘……”
“滾,不要你管!”孟氏也是個有心氣的,抬手用力地扶開洛永煦伸過來的手,單手捂著胸口,任由洛傾雪攙扶著,“你就跟著個賤女人使勁的折騰吧,看看我們鎮北侯府列祖列宗用性命打下來的榮譽經得起你們幾次折騰,咳,咳咳……你這孽子,孽子……咳,咳咳……”
洛永煦麵色訕訕地收回手,“娘!”
聽著孟氏的話,他心中有那麼片刻的疑慮,不過轉念卻是很不以為然;他手上握著三軍之一的兵符,連皇帝都得對他客客氣氣的,他害怕什麼;更何況他又沒有做什麼謀朝篡位的舉動,隻是想娶自己心愛的女子為妻,難道這也不可以嗎?
“彆叫我娘!”孟氏氣得狠了,此刻麵色通紅,好似隨時能滴出血來。
“素煙她到底哪兒不來,你就這麼反對;當初你不是也同意了的嗎?”洛永煦麵色也很是難看。
“同意?我會同意這種不貞不潔,不忠不孝,連自己姐夫都勾搭上水性楊花的賤女人?”孟氏更是胸口上下起伏著,“……咳,咳咳。”
她捂著胸口,怒瞪著洛永煦的眼中已然泛起了血絲,她抬起手,指著洛永煦,“你,你……孽子,孽子!”
“嗚,嗚嗚……都是我的錯,阿煦,你還是跟洛老夫人一起回去吧。”馮素煙低著頭,此刻淚雨漣漣,帶著十足的委屈色,更因為小腹那越來越明顯的疼痛,讓她心裡感到沒有來的慌亂。
不,不行……
她現在必須讓洛永煦他們離開,不然……她強忍著疼痛,肚子裡的孩子絕對不能有事,絕對不能;可如果這些人在,她現在肚子裡的孩子還不能……
想著,她猛地抬起頭,推開洛永煦,“阿煦,不;姐夫……”
“呸,不要臉;本郡主可不記得我母親什麼時候多了個這麼不要臉的妹妹。”洛傾雪麵色清冷看著她,一字一句,“彆忘了,外祖父和外祖母和離了,我母親可是靜安太長公主的女兒,與你這自甘下賤的……有什麼關係。”
“……我。”
馮素煙低著頭,眼淚又吧唧吧唧地流了出來,所在袖中的手死死地握成拳頭,心裡早已經是恨得不行;洛傾雪,洛傾雪,她在心底咬牙切齒,總有一日,我會將這些恥辱百倍千倍的還回去。
隻是,還有機會嗎?
瞧著她臉上的表情,洛傾雪低下頭,嘴角微微勾著,抬手飛快地在孟氏身上拍了拍實則點了下她背上的幾處大穴,孟氏頓覺自己神清氣爽,終於喘過氣來。
她抬起頭,冷冷地看著洛永煦,“我再問一遍,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洛永煦仍舊沉默著,他從未見過這樣表情的娘;雖然曾經他也犯過錯,但……可真的要拋棄馮素煙嗎?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他低著頭。
到底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孟氏又怎會猜不到他的想法,咬著牙,從牙縫兒裡擠出幾個字來,頭還一點一點的,“好,好,好;好得很!洛永煦,你就跟這個水性楊花的賤人過一輩子吧,你……咳,咳咳……”
“老夫人,我……”馮素煙趕緊站出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出現在阿煦麵前的;求求您,不要生阿煦的氣,我們隻是……隻是情不自禁,我們……”
“啪——”
看著那哭得梨花帶雨的臉,再想到原本對自己千依百順的小兒子,以往縱使她無理取鬨地刁難馮望月時,他也總是無條件站在自己的身邊;可對上這馮素煙,他竟然,竟然敢……想到這裡,她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揚起手,一巴掌甩過去。
馮素煙也沒想到孟氏會對她出手,整個人因為沒有站穩,小腹又隱隱作痛,整個人一個踉蹌,直直地朝著旁邊倒過去,小腹剛好磕到軟榻邊上的憑幾。
“啊——”她立刻驚呼一聲,感受到小腹那撕扯般的疼痛,她整個人捂著小腹,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不斷的流出來。
看著這一幕,洛傾雪卻心中了然。
師父曾經說過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突然她非常慶幸自己在配置合歡香的時候,因為心裡的那點陰暗,本著就算是流產也不想讓馮素煙好過的原則,在合歡香裡加了上好的麝香之後,又加了些許上號的保胎藥;不然就單憑這一撞,隻怕那孩子立刻就保不住了吧。
才一巴掌而已,她抬起頭看著洛傾寒側臉上的紅印,心中頓時有些愧疚,她是故意引洛永煦發火的,可是卻沒想到哥哥會……
宋芊芊眉宇微微顰蹙著,看到馮素煙的動作,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娘,你沒事吧,娘,娘……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快去請大夫!”
她真的是慌了,之前娘與她說過,她們能不能順利地進入鎮北侯府就看這個孩子了;可是現在……不,她不能,這個孩子必須保住。
暖秋被宋芊芊的驚呼怔住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麵色蒼白著,“好好,我立刻就去。”
“不許去!”馮素煙咬著牙,強撐著站直身子,“洛老夫人生氣,是正常的;阿煦,你還是走吧。”
話音落地,她強逼著自己轉過身子,不去看他;她在心裡不斷地祈禱著,快走吧,快走吧;不然腹中的孩子隻怕真的,保不住了。
“素煙!我……”洛永煦看著她那蒼白的側臉,上麵那大紅的手印異常的鮮明,帶著濃濃的心疼;轉頭看著孟氏,“娘,你怎麼能這麼對素煙。”看著她微微顰蹙的眉宇,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還有她攏著小腹的手,他頓時瞳孔放大,看向馮素煙,“素煙,你沒事吧,素煙,你……”
“我沒事。”馮素煙強撐著力氣,捂住洛永煦的手,對著他搖搖頭,這個孩子現在還不到讓彆人知道的時候;這種時候讓麵前這些人知道,彆說孟氏,就算是宋家也不會留住這孩子的,她不能冒這個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