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以清被她問的一愣,“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哼!聽不懂?!那我就來幫你好好回憶回憶。”
說著,張氏身旁的一個丫鬟將一個巴掌大小的罐子遞到她的手裡。張氏剛一接過,就猛的把罐子摔在了荀以清和宋氏的腳邊。
陶瓷的罐子立即碎成了好幾瓣,從裡麵流淌出乳白色的羊奶來。荀以清一見,臉色頓時難看異常!
“前日我的樺兒身受重傷生死未卜,你竟然還有心情搞什麼羊奶沐浴!荀以清,你還是人性嗎?!”
宋氏一聽這話,也立即變了臉色。急急拉開懷裡的荀以清,低聲詢問道“清姐兒,這事可是真的?!”
荀以清瞪了站在不遠處的芸香一眼,恨不得現在就撲上去就她生剝活剮了!肯定是這個賤婢辦事情走了風聲,才讓張氏抓到了這個把柄。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天底下的母親哪有不了解自己兒女的?宋氏一看荀以清這幅樣子,就暗叫了聲糊塗。她這個女兒都是讓給給寵慣壞了,才這般的無法無天。
她深吸了幾口氣,緩和了語氣道“依我看,這件事情恐有內情在其中!事情尚未查清楚,你怎麼能當著一眾丫鬟婆子的麵如此指責清姐兒,難道你是要逼死她不成?!”
張氏被她這一番都給氣樂了,“什麼叫做我要逼死她,分明就是你們這些人一看樺哥兒的腿不行了,想要逼死我們母子才對!我們是一家人!都是至親的血肉!你們怎麼可以如此狠心?!”
說到傷心之處,張氏一直強忍著的眼角泛出了淚花。這幾句話,聲聲泣血,是一個在苦苦支撐著的母親從靈魂深處發出來的質問。
穆嫣忍不住看向荀朔,想看看他會有什麼樣的表情。然而荀朔的臉上麵無表情,好像這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
許是感覺到了穆嫣的目光,荀朔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穆嫣搖了搖,將頭轉了回去繼續看裡麵的情形。
就在這時,混亂不堪的院子裡忽然響起了一聲渾厚有力的聲音,“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眾人回頭一看,隻見荀以洄扶著秦氏站在了院門前。秦氏寒著一張臉,用淩厲的眼神一一掃過眾人的臉,最後停在了張氏的身上。
“老二媳婦,你到清姐兒院子裡來鬨什麼?!”
張氏一看到秦氏,心裡就生出一股濃濃的恨意出來。“哼!鬨?!我沒鬨!我這個做娘的隻是在為樺哥兒討回公道!”
“我看你是瘋了!樺哥兒的事是個意外,這與清姐兒有什麼關係?!”
張氏此時已經完全被恨意衝昏了頭腦,她忽然“咯咯”的大聲笑了起來,“我瘋了,我就是讓你這個老虔婆給逼瘋的!樺哥兒還躺在床上,你就迫不及待的把趙氏那個賤人生的兒子抱到鬆壽堂養著!”
“你以為我不懂嗎?!你一看到我的樺哥兒不行了,就想要抬舉荀桓,想要他將來繼承三房。我告訴你,隻要有張文霈在一天,荀桓就休想取代樺哥兒的地位!”
秦氏何曾被人這樣指著鼻子罵過,臉色黑的仿佛都能滴出墨來,“放肆!還不把她給我拖下去!!!”
候在一旁的丫鬟婆子立即上前,將張氏拖了下去。至於張氏帶過來的那幾個人,噤若寒蟬根本就不敢上前阻攔。
張氏被拖走之後,攬月閣裡頓時就靜了下來。這種靜是相對於剛才那場喧鬨而言的,讓人憑生一種縹緲的後怕來。
秦氏又掃了一眼宋氏和荀以清,臉上仍是難看。她什麼都沒說,扶著荀以洄的手就轉身離開了。
但穆嫣知道,因為這件事情,秦氏已經對荀以清生出了芥蒂。她不說,不代表著她不知情。
一場好戲就這樣截然落幕了,綠韻看的大呼過癮。拉了拉穆嫣的袖子,而在耳旁輕聲說道“小姐,五姑娘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還真是咎由自取!”
穆嫣抬了抬手,示意她不要說話,“仔細看,好戲還沒完呐。”
她的話音剛落,院子裡就響起了芸香的驚呼聲!抬眼看見,隻見芸香捂著半張臉跌坐在一起,而她麵前則是渾身煞氣的荀以清。
穆嫣回頭看了一眼綠韻,挑了挑眉頭問她道“如何?!這一巴掌看的可還過癮?”
綠韻臉上的腫已經消下去大半了,她一聽穆嫣這麼問,立即興奮的回道“太過癮了!這就叫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報應?確實是報應!
穆嫣“噗”了一聲,將頭轉了回去繼續看好戲。
芸香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根本就不敢有什麼怨言。忙爬了起來,跪在荀以清麵前,“小姐息怒,這件事情真的不是奴婢泄露出去的。”
荀以清怒不可遏的又扇了她一巴掌,這一巴掌扇的極重,打得芸香的嘴角都滲出了血來,“不是你,還能是誰?!”
芸香不敢去擦,急忙又解釋道“李鄯家的!小姐!一定是李鄯家的說出去的!”
“李鄯家的?!你是說廚房的那個管事娘子?!”
“對!就是她!李鄯家的最愛說三道四,一定是她把這件事情泄露出去的!”
荀以清的眼中露出了一絲殺意,咬著牙一字一頓的念著“李鄯家的”四字。
此時,一旁的宋氏皺緊眉頭說道“你現在拿丫鬟撒氣又有什麼用?!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娘—!我也沒想到這麼一件小事會鬨成這樣!三嬸剛才連祖母都敢罵,就跟瘋了似的!”一想起剛才張氏那副癲狂的樣子,她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宋氏冷“哼”了聲,“你現在都自身難保了!還有心思管其他人?!”
荀以清這才想起自己的處境來,拉著宋氏的手著急的問“娘!我現在該怎麼辦?這件事情若是傳了出去,我今後還怎麼做人?!”
宋氏也是頭痛的厲害,如今這件事情是瞞不住了。不過好在秦氏並沒有在追究的意思,所以那邊問題不大。現在難的是,如何才能堵住那群丫鬟婆子的嘴?
她想的心煩意亂,不願在呆著憋氣。正想招呼旁邊的柳嬤嬤回去,卻發現柳嬤嬤正看著一旁的地上,臉色很是難看。
宋氏疑惑的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差點兒把她氣的昏了過去。
隻見那芸香的腳邊掉落著一個嶄新的香囊,那香囊的顏色不是女兒家會用的顏色。四房裡隻有兩個男人,她就算是腳指頭猜,都猜出來這是要送給誰!
她走了過去,撿起那個香囊。居高臨下的看著芸香,厲聲問道“這是什麼?!”
芸香一看她手裡拿著的東西,立即慌亂了起來,“這這是奴婢繡來送給我爹的。”
宋氏冷笑道“送給你爹的東西會在上麵繡並蒂蓮?!”
荀以清一開始還沒搞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直到她娘說出“並蒂蓮”三字反應過來。起先是不敢置信,隨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滔天的憤怒,“你這賤婢竟然敢竟然敢勾引我爹?!!”
芸香哪裡敢承認這件事,忙重重的磕了一個頭直呼冤枉,“夫人,奴婢怎麼敢肖像老爺,奴婢冤枉啊!”
“冤枉?!證據就麵前,你竟然還敢說冤枉?!”
宋氏被這一連串的事情氣得理智全無,劈手就把那香囊砸在了芸香的臉上,“來人!把這賤婢拖出去發賣了!”
柳嬤嬤一聽,急忙攔住了宋氏,“夫人,此時發賣了芸香恐有不妥?還是先問過老爺再說吧。”
柳嬤嬤不提荀庭然還好,一提起他,宋氏就更加火大了,“不過是發賣一個不聽話的丫鬟罷了,有什麼不妥!他如果有什麼不滿,就讓他來找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