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朔停住腳步,轉頭看了她一眼。這下子,連四九也忍不住的為穆嫣捏了一把冷汗。
穆嫣再笨,也感覺出此時氣氛的古怪。咽了咽唾沫,強迫自己鎮定的道“反正表哥也要對付那個幕後之人,救一個小孩子出來也隻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這是筆合算的買賣。”
屋子裡靜的可怕,那幾個人已經是連大氣也不敢出了。穆嫣自己也不安起來了,她從未對荀朔這麼說過話,不會是觸犯了他哪條忌諱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時間長的好像是度過了半輩子一樣,荀朔才眯起了眼睛,說了一句,“那就依你所言。”
說完,就走了出去。
穆嫣一喜,忙也跟了上去。
留下一屋子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這個帶麵紗的女子到底是何許人也,竟然能讓自家主子更改主意?!
她剛才喊主子表哥,主子身邊何時多了這樣一個天仙似的表妹?!
一旁的四九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剛才他還以為公子會殺了表小姐呐。忙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也快速走上了暗道。
出來這座民宅,外頭的馬車已經不在了。穆嫣正納悶這是怎麼回事時,卻見荀朔腳本不停的往巷子的深處走去。
穆嫣忙追了上去,道“表哥,剛才多謝你。”
荀朔冷“哼”了聲,頭也不回的道“有什麼值得你謝的。”
穆嫣愣了愣,忽然就笑了起來。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巷口,果然如她先前預料的一樣,出了這條巷子就到盛京最為繁榮的玄武大街之上。
今日是元宵佳節,街上火樹銀花,到處掛著五彩斑斕的燈籠。沿街的小販比比皆是,販賣的東西更是多種多樣琳琅滿目。
穆嫣以前在徽州時也跟著她爹出來逛過燈市,但徽州比不得盛京繁華。她第一次見這種場景,直接給看花了眼了。
真如書上所說的那樣袨服華妝著處逢,六街燈火鬨兒童。
荀朔看了旁邊這人一眼,淡淡的道“走吧。”
走吧?!他這是要帶自己逛燈市?!
穆嫣大喜,重重的點了下頭!
兩個也踏入了人流當中,順著方向就往前麵走去。
元宵佳節城中不宵禁,許多平日裡不會出門的閨閣小姐也會在父兄的陪伴下出來走走,所以穆嫣他們並不紮眼。
要說引人注目的,當屬荀朔的容貌了。他們剛走出來不到百來十米,荀朔的手上就已經多了四五個女兒家用的香囊了。
盛京城裡,有女兒家贈香囊以表愛慕之情的習俗。倘若這個被贈送的人同樣對這個女子有意的話,就可以拿著香囊上門提親。雙方父母再一合計,這婚事也就這樣定下來了。
穆嫣以前隻在書上看到過這習俗,今日親眼一見忍不住嘖嘖稱奇,“古有衛玠瓜果盈車,今有表哥香囊滿懷,真是一道好風景啊。”
荀朔撇了她一眼,隨手就把那些香囊給扔在了地上。
“唉,表哥!這可都是人家姑娘的情意,你怎麼就這麼丟了?”
荀朔隻說了兩個字,“礙事。”
說完,就繼續往前麵走去。
穆嫣無奈的搖了搖頭,世上竟還有這般不解風情的人,也不知道今後誰會嫁給他。
想著,也抬腳繼續往前走去。
在路過一個賣燈籠的小攤麵前時候,那個商販忽然提了盞燈籠攔住兩個人麵前,笑道“這位公子可要買一個燈籠?您瞧著這來來往往的姑娘們手中,就您身後這位小姐沒有提上一盞了。”
他這話說的巧,讓人有一種不買他燈籠臉麵上都過意不去的感覺。
荀朔看了那燈籠一眼,又看了穆嫣一眼,問道“你這燈籠怎麼賣?”
“不多,就十文錢。”
穆嫣眨巴眨巴眼,看著自己手上這盞描這一枝梅花的燈籠有些出神。
荀朔還真的給她買了一盞!
唔這麼說呐,感覺有些想笑,但又說不出來是為什麼。
“你笑什麼?”
不知何時,走在前麵的荀朔停了下來正看著她。
穆嫣忙搖了搖頭,說“沒什麼。”
這時,她忽然發現前麵不遠處的一塊平地上架了一個台子,台子上有一個人正在說話。而台子的前麵站滿了人,熙熙攘攘在爭先恐後的搶著什麼。
她用手指了指那台子,問“表哥,哪裡是在做什麼?”
荀朔循這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燈賽。”
“燈賽?花燈大賽嗎?”
荀朔點了點頭。
穆嫣來了興致,“表哥,我們去看看吧!”
說著,就拉著荀朔望那個方向而去。
所謂的花燈大賽,其實說白了就是一年一度的猜燈謎大賽。這大賽也沒什麼繁瑣的規矩,就看誰猜的對看誰猜的快。
穆嫣扯著荀朔到那裡時間,正好聽見上麵的那人說道“好鳥無心戀故林,吃罷昆蟲乘風鳴,八千裡路隨口到,鷓鴣飛去十裡亭。諸位這回是猜一個成語,誰若猜對了,這幅玉川子的真跡《踏雪尋梅圖》就是他的了。”
他這詩謎一出,人群裡靜了下來,各個眉頭緊鎖思考著答案。
穆嫣看了眼那副畫,隻畫了寥寥數筆就勾勒出一隻孤高清寒的紅梅來。畫技之精湛,讓人咂舌。
她倒不是很想要那副畫,然她看了眼手裡的花燈,開口朗聲道“謎底是鸞鳳和鳴。”
穆嫣來自徽州,口音與盛京本地不同。說話軟軟糯糯的,十分的好聽。
她一開口,四周的人都朝她看了過來,眼中頓時露出一片驚豔之色。
隻見她雖臉上蒙著麵紗,但露在外麵的一雙眼睛宛若天上璀璨的星石,有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朦朧之美。
台上那人也是看的一愣,片刻才反應過來,立即道“恭喜這位姑娘答對了,這幅畫是您的了。”
說話間,候在一旁的一個小丫鬟就把那副畫卷起來,送到穆嫣的麵前。
穆嫣一喜,接了過來,“多謝。”
那丫鬟屈膝行了一禮,就兀自退了回去。
就在這時,她忽然聽見有人說道“穆姑娘,多日不見可還安好?”
穆嫣一驚,手裡的的畫差點兒就脫了手。在這種地方,竟然會有人認出她的身份來,而且還是在她還蒙著麵紗的情況下!
抬眸循聲望去,隻見不遠處站著一個人。那人穿著一襲青色的長袍,麵容清朗俊秀,竟然是顧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