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被迫深有苦衷[快穿]!
等望凝青收到空逸上戰場的消息時,她還未落下的筆鋒停頓了一瞬。
而就是這一瞬的停頓,凝在筆尖上的墨落在了紙上,暈開一片小小的汙漬。望凝青看著那片汙漬許久,沒有開口。
“知道了。”她語氣冷沉如舊,打發前來彙報的沈輕後便繼續批改案宗。
“批案宗,批案宗,二年了,尊上您還在批案宗。”在聊的靈貓發出了怨念的囁嚅,“您勤勉得跟人皇一樣,哦不,人間帝皇都做不到像您一樣。”
在靈貓看來,望凝青對天樞派真的稱得上仁儘義儘,嘔心瀝血了。當年棲雲真人砸在望凝青身上的資源,如今她千百倍地還了回來。
就算這其中還要算上借用神器修補靈魂的好處,但尊上也矜矜業業地當了二年的高壓保險栓,足夠互相抵消了。
望凝青如此忙碌的原因之一是給自己的離去做善後,必須將權利一點點移交出去,避免天樞派因為她的離開分崩離析,或者原本清明的治理再次回歸混沌。
而第二個原因,則是守株待兔。
“林氏國,有珍獸,大若虎,五采畢具,尾長於身,名曰騶吾,乘之日行千裡。”
形看似『毛』黑紋的虎,乃古之仁獸,非自死之獸不食。雖然名氣不如“不履生蟲,不折生草”的仁寵麒麟,但依舊是親近生靈的妖獸。
“尊上您為了釣魚居然還特地修了一座吉光閣。”靈貓有些言地道,“明明百首妖鬼圖是跟您立契的,您居然還特意把它取出來放在吉光閣裡。”
這簡直是放大海了,對於出入結界如入人之境的流螢來說,這就是一個明晃晃的直鉤。
“也不完全是為了流螢。”望凝青一手托腮,解釋道,“神器冒然認總要有個由,‘掌門法完全掌控仙器’就是一個很好的理由。”
百首妖鬼圖封印的妖獸並不會立刻死亡,而是與仙器的人形成一個彼此消磨的過程,仙器之汲取妖魔的靈力化為自己的力量,但也要承擔反噬。
像騶吾這樣的仁獸是不能算在“斬妖除魔”的“妖魔”中的,但百首妖鬼圖也不會識彆妖獸是好是壞,隻會一視仁地將之封入其中。
望凝青的計劃很成功。
通過水月鏡看著鬼鬼祟祟自為人知曉的少女,靈貓幾乎要自憐憫中生出幾分憐愛的感情。
這個世界的人們都各有各的不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信念與法放棄,但最終導的都是悲傷的結局。
“咳。”望凝青咳出一口淤血,來不及從袖中抽出絲巾,讓廣袖沾染了血跡。她眉一擰,並指為劍割下了這段布料,隨手投進了用於燃燒密信的火盆裡。
“您的身體快撐不住了。”靈貓看著燃燒的火盆,憂慮地道,“素塵本就不能突破分神,您強行突破分神之境,這具軀體已經法容納您的神魂了。”
“那就快點。”望凝青也覺得難受,隻想儘快完成自己的任務離開這個世界,“如果清恒繼承天樞派之前素塵就撐不住了,神器會徹底失控。”
和天道博弈一旦落敗,代價絕不僅僅隻是死亡而已。
水月鏡中,少女觸碰到隱藏在上百條仙禁背後的匣,中幾乎要亮起希望的明光,但這光芒不過是儘長夜裡一現的曇花,眨便凋零於地。
一時間,望凝青猛然捂住了嘴,壓抑的嗆咳與指縫間漏出的鮮血,耗儘全身的氣力才將口中萌芽的利齒與金瞳鎮壓了回去。
“已經飽和了,尊上。”靈貓『舔』了『舔』望凝青的指尖,“繼續封印妖物的話,你身上妖獸的體征會越來越,牙齒鱗片羽『毛』之類的都挖掉,但睛怎麼辦?”
“一直在思考這雙睛。”望凝青撫了撫自己的,那是一雙蒼古落日般『色』澤稠豔淒的眸,“查過圖中的所有妖魔,並沒有找到這雙睛。”
“能已經‘消化’掉了?”靈貓歪了歪,“畢竟傳承了這麼代了嘛。”
望凝青沒有接話,隻是闔上了簾。
而此時,遙遠的邊城已經化為了血與火的戰場,日血月,這期間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眾生的煎熬。
『潮』水般洶湧而來的妖魔死在了劍仙們的青鋒之下,人族奉行著“一步不退”的原則,每一寸土地都沾染了鮮血,每一丈江山都堆滿了屍骸。
空涯緩緩收劍回鞘,劍格與劍鞘相契時發出哢的一聲輕響,周遭皆是戰火未退的餘燼與哀嚎。
他恍若未聞般地往回,寄陽站在他身後。兩人錯身而過的瞬間,空涯淡漠的餘光並沒有在他身上停留哪怕隻是一秒。
就連剛成為門弟不久、不顧師門規矩趕來變成的劉漓都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
“寄陽,司器長老他……”劉漓抿了抿唇,低聲道,“果真轉修了情道?”
寄陽沒有吭聲,司器長老空涯的變化誰都看得出來,那種絲絲縷縷浸入骨髓的冷漠,與修情道的掌門如出一轍。
司器長老空涯入了情道一事雖然還未傳開,但長老態度上的轉變已經讓所有人感到不安了。
因為有過往作對比,司器長老如今的模樣才格令人恐懼。
前的司器長老冷則冷矣,『性』卻帶著與生俱來的滄桑及溫柔,就算他深居淺出,喜歡他、想要做他徒弟及道侶的人依舊如過江之鯽。
而如今,這些令人眷戀的煙火氣日漸消弭——就好像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塊冰。
“其,見了空涯長老的變化之後,一直在思考。”
劉漓看著腳底的草皮,司器長老看他們的目光,平和得一如注視這些蔥鬱的青,悲亦喜。
“你說,對情道修士而言,祈求他們的愛恨是不是一件笑的事情?”
愛也好,恨也罷,對於情道修士而言,都是奢侈。
論再如何深刻的感情,在踏上這條道途的瞬間便化作了昨日黃花,曾經深愛過的所有,最終除了看著它們漸漸冷卻,什麼都不能做。
“一個不會愛你也不會恨你的人,就如高懸天際的明月與天道。”
“既然如此,對掌門時他們到底在怨懟著什麼,憎恨著什麼?”
出身名門的劉漓在權利方的嗅覺比仙家弟更為靈敏,宗門內的暗『潮』洶湧,他比誰都清楚。
掌門的風評變得如此尖銳,必定有誰在背後推波助瀾,攪動風雲。但那個弄『潮』之人的手段太過高明,幕後算計的東西又似乎遠遠不止於宗門的權利。
讓他感到不妙的是,他的好友寄陽,分明就站在渦流的中心。
“到底為何,你心知肚明。”
寄陽沒有回,語氣輕嘲。
“不過是怨恨神明不愛他們,僅此而已。”
……
“話說,尊上您對清恒好冷漠啊,前您好像不是這樣的。”
靈貓趴在望凝青的肩,用爪勾著望凝青的發絲,避免自己甩脫出去。
“您教徒弟的方式怎麼這麼極端?要麼細致入微,要麼不聞不問,該不會是一朝蛇咬年怕井繩吧?”
“怎麼會?”望凝青回答,她花在兩名弟身上的精力和心血是等的,不的僅僅隻是態度罷了,“隻是不知道應該如何與那孩相處而已。”
望凝青說的是話,她的確不知道應該如何與寄陽相處。
——因為寄陽與師尊在太像。
那種相似並非『性』情或喜好上的相似,而是在對她時態度的相似。
他們分明看不透她,卻又時選擇了縱容她的態度。
縱容,這是個很奇怪的詞。用在望凝青這樣克製的人身上顯得更加奇怪,畢竟她本就不是一個放縱的人。
“劍道之,師尊從不對的言行舉止說三道四。”
“他是一個清正的人,但他從不強求如他一般清正,不強求隨他一懲『奸』除惡、兼濟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