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金光散去,竹內青子的房間已是一片狼藉,宅邸內有急促的腳步聲四下而,朝著這邊方向彙聚。
倚靠牆壁的竹內青子大口大口地呼吸,她攥緊自己的衣襟,問道“祂死了嗎?”
“忘川子是河流,隻要人世間的思念還,祂就不消亡,除非徹底墮落為‘惡’的存。”
久我蓮緩緩轉身,眉眼輕淡地看向竹內青子。
他又變回了平日裡從容優雅的大陰陽師,與方才強迫她“張嘴”的男子判若兩人,垂眸斂眉的姿態有著最令人心醉神『迷』的溫柔,看去溫吞而又害。
然而,竹內青子不再被他這副模樣欺騙了,猛虎再溫柔也是猛虎,不能因為野獸親人輕易放下警惕。
“祂受傷後總要調養一番才能打開常世門,這段時間,祂不再找你。”仿佛沒有聽見遠處傳的腳步聲一般,久我蓮竹內青子身前蹲下,近乎愛憐地抬手,撫『摸』著她的臉頰,“即身佛雖然不算妖怪,但也並非人類,非人物總對所有物有著超乎想象的執著,讓祂們明白愛為何物並非一件事。”
竹內青子氣極反,她冷言冷語地諷刺道“我難道有得選擇?影子也,娘也,誰問過我喜不喜歡?他們給過我選擇嗎?”
說著說著,少女的眼眶微微泛紅了起,她是刀山血海走過也麵不改『色』的姬君,但今發的事情已經超出了這個傲慢少女的預料外。
那一個熾熱而又滾燙的吻擊碎了少女的心防,一些破敗零碎如棉絮般的感情被從羅織得很的網中揪扯了出,散落一地,狼狽不堪。
“沒有選擇,我給你選擇。”久我蓮靜靜地看著少女難以遏製的脆弱,她是如此擅於掩藏,習慣將真話藏千萬句謊言後,仿佛不剖開她的血肉就法窺見她真實的、淋漓的心臟。
“不堅強也可以,想要堅強也可以,我保護你,也可以教你如何保護自己,所以,不怕。”
他像安撫孩童一般拍撫著她的脊梁。
久我蓮是溫柔和煦卻人能阻的風。
他知道少女的安全感不於彆人能給她多少,而於她自己能握住多少。
比起被彆人護身後,她麵對那位道士時卻選擇了一把能殺鬼的刀。
久我蓮感到有些為難,他本是打定主意要讓她吃個教訓的,但如今反倒是因為心疼而下不了手了。
他攬過少女因為憤怒而不住輕顫的肩膀,她的眉心落下一個輕吻。
她冷靜下了,苦橙花般清淡雅的青年忽而一,他的食指抵少女略有些紅腫的唇,輕聲道“懲罰就留到下次吧。”
——放過你了。
少女攥了攥拳,忍不住抄起手邊翻倒的茶杯砸向他。青年不以為意,避開這惱羞成怒的一擊後轉身走出了房間,迎白川家眾人的問詢。
“已經沒事了,大妖已經被驅散了。”竹內青子低垂著頭顱坐房間中,聽見久我蓮清淡的言語這般說著。
“謝謝地,沒事就,沒事就……”有人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昏暗的室內,看不清裡麵的情形,“不知這大妖和青殿究竟是……?”
竹內青子諷刺地勾了勾唇角,卸下了貴女的假麵,她的本『性』刻薄而又尖銳。如今,她竟有些不想掩飾了。
“青殿庭院中的井曾是禍源。”久我蓮真話說了一句“謊話”,“如今已是礙了。”
大陰陽師的斷言自然服眾,眾人紛紛鬆了一口氣,又轉而抒發了對竹內青子的同情以及憐憫。
“我須得回陰陽寮一趟,改日再拜訪。”
他的聲音隔著破敗的門窗,不深思都能腦海中勾勒出那人垂眸淺的模樣。
“我保護青殿的,諸位需擔心——”
腳步聲漸漸遠去,久我蓮保住了竹內青子的體麵與自尊心。望凝青看了看外頭明滅不定的燈火,一,心情才漸漸恢複了平靜。
入戲的感覺就像燃燒的火,抽離了情緒卻又淡去了那份觸動,隻剩下淺淺的喜悅以及動容。
師父當初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廢棄情道的呢?望凝青看著已經徹底化為豔紅『色』的分魂,陷入了沉思。
還沒有,還不夠——她還沒有感覺到那足以動搖山海的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