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點翠妝!
綠凝與何紫梓徐徐在夜空上飄飛。
此時,已然是夜深人靜,萬賴俱寂之時,低頭望下去,但見街頭小巷,隻偶爾有幾處微弱的燈光飄飄乎乎,仿佛風一吹便會熄滅般。京城的景致儘收眼底,緩緩地在腳下舒展。而天上那輪明月卻如此之近,仿佛一伸手,便可掬滿清輝。
綠凝微微地眯起眼睛,夜風吹得她額前的碎發全部向後飛揚而起,而這沐浴著夜風的感覺雖冷,卻竟是如此自由和美好。深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氣,胸腔裡飽滿的,都是愜意的感覺。綠凝不覺間再次轉頭去看何紫梓,他緊緊地擁著綠凝,同樣微眯起眼眸,薄唇輕挑成一抹微笑,望向腳下,一頭黑發在夜空裡飛揚,那紫色的衣衫亦有如層層疊疊的花瓣般飄飛,使得袍上那銀色的花卉有如活過來般,鮮活而耀眼。眼前的何紫梓竟然讓綠凝恍惚間感覺到了一種暈眩般的熟悉感覺,仿佛……曾在某一個時刻,曾在某一天,也是在同樣的夜裡,也曾與自己這樣親密地接觸過的。
這樣近距離的相擁著,綠凝第一次聽到了何紫梓的心跳。沉穩、有力,而又深邃而博大,它沒有因身處高空而改變它的頻率,就好像任憑眼前的生死如何變幻,命運幾多波折,都會沉穩以對般,從容不迫。
綠凝,便也再沒有去問他要帶自己到哪裡去,生平第一次,綠凝沒有因不知道方向而感覺到彷徨和無助。
不似永嘉帝那般熾熱而強大,亦不似洛瑾般堅強而隱忍。眼前的這個男人,身上藏著太多太多的秘密,像是始終隱藏在黑暗裡的鬼魅,無聲無息。她甚至沒有看到他臉部的臉龐,而這世間對於何紫梓這個人的差評又太多太多,這以毒物為最愛的男人嗬……縱然同樣是那般的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睛,卻為何在這一刻,隻讓綠凝感覺到自由和輕鬆?
自由,正是自由。
這是綠凝從來沒有感覺到過的,無論是在皇宮,還是在北靖侯府,沒有一刻,綠凝是感覺到自由的。而當她飄飛在這天空之上,綠凝便突然間感覺到那些先前緊緊束縛住自己的一切,都不見了。
它們遠遠地,被拋在綠凝腳下那已然縮小了的世界裡了。
慢慢地,風箏在下沉了。綠凝低下頭,看到了正在漸漸臨近的、熟悉的府坻――那是北靖侯府。
已然飄至了北靖侯府的上方,綠凝低下頭,便可見府坻裡燃起的燈火了。正麵的那間,正是鄭老太君的院子,都是這般時辰了,卻依舊亮著燈,想來,她老人家便是這個時辰也沒有入睡的罷。
而再往左邊,則是綠凝一直居住的“洛霞閣”了。
而今,那“洛霞閣”裡,卻住著洛瑾,以及他與遲采青的骨肉了。這裡還是她綠凝的家麼?這裡……還有她綠凝的容身之處麼?
“你為甚麼要送我回來?”綠凝幽幽的問道。
“在你的心裡,其實早已經有了答案了,不是麼?”何紫梓含笑,淡然說道,“在我問你方向的時候,你便已然選擇了這裡,不是麼?”
綠凝的心念微動,她望著何紫梓,在這看不清他麵容的麵具後麵,到底藏著他怎樣微妙的表情呢?而這張臉……
恰在此時,何紫梓突然間鬆開了拉著風箏的手。綠凝隻覺整個人攸地向下墜去,唬得她差一點驚叫出聲。
而何紫梓卻露出了一抹自得的笑容,仿佛這是個很有趣的遊戲般,讓他樂在其中。
一頭黑發全部飛揚而起,紫色的衣袂婉若暗夜裡一朵盛開的蓮華,月光下妖嬈而魅惑。他就這樣攜著綠凝緩緩降落,驚得綠凝緊緊地捉著他的衣襟,身體不由自主地緊緊靠近他的身上。翱翔於天際的感覺固然好,但這種突然間下落之時還能笑得如此燦爛之人,著實的令人難以理解。綠凝不由得不相信人們所傳說的,這個南疆侯何紫梓是個徹頭徹尾的怪胎加娘娘腔。看起來人的本性,也終是難移的。
綠凝由衷地感慨著,緊緊閉著眼睛,連嘴巴也緊緊地抿上了。下墜的感覺隻會讓她感覺到緊張和難過,好像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而就在她正在緊閉起眼睛忍受之時,這種下墜的感覺終於停止了。
綠凝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卻正看到何紫梓好整以睱地看著自己,目光裡儘是玩味與揶揄。綠凝竟不免有些驚訝起來,他何紫梓便是這樣輕盈地落在了地上的?
難不成他是飛人來的?
“人生苦短,不要給自己的記憶裡留下遺憾。”何紫梓突然俯在綠凝的耳邊輕聲說道,“我們可以左右的事情本來就不多,如果連明明可以做到的都不去做,那豈不是枉活了這一場?”
這句話恰似一股暖流洶湧而來,猛地衝破了先前綠凝在內心高高豎起的高牆。所有隱藏於心底的想法與念頭統統鮮活了起來,勇氣,不知何時亦恢複了力量,重新出現在綠凝的麵前。
看著眼前微挑的薄唇,綠凝的腦海裡婉若突然間閃過一道閃電,將腦海裡那尚未曾照亮的角落照得一片通明。
“你是……你是阿離……”綠凝喃喃地問著,目光迷離而又遙遠,像是在追憶著記憶深處的某個已然遺失了的片段。但隨即,便攸然想了起來般,恍然頓悟道“你是阿離!”
何紫梓,卻隻是淡淡地笑“公主,你終於想起我了。”
“阿離……”綠凝的內心深處那最為柔軟的地方輕輕地疼了一下,她難以置信地,卻又是欣喜地望著何紫梓,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捉住了他的雙肩,“真的是你麼,阿離?你是阿離?真的是阿離?”
說著,綠凝便伸手摸上了何紫梓的麵具。
何紫梓隻是含笑望著綠凝,一如往常般沒有阻止,任由綠凝的手慢慢地用力,將麵具輕輕地拿起。
“你們是甚麼人!膽敢夜闖北靖侯府!”
卻在此時,突然間從身後傳來了一聲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