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山隨手摸出一枚石幣，丟了過去。
映著昏黃的燭光，幽黑的石幣劃過一道美妙的弧線，就在即將丟在老者身上時，突然，那老者的雙目驀然一睜，那石幣的弧線一變，詭異如有大手操縱般落入袖口，周身氣息驟然出現，如狂風暴雨般撲麵而來，讓兩人不由得臉色蒼白。
老者目如閃電，冷漠道:“既是老人，自然知曉下麵的規矩，此處便不多言！”
言罷，右掌輕揮，那微起的點點燭光火苗一漲，光芒驅散一片黑暗，隱隱約約地，印照出不遠處半掩的小門，裡麵一片漆黑，似巨獸口般恐怖。
葉峰眉毛一挑，有些意外。
應山不以為懼，對著那老者行了蠻族的長者禮，抬腳就往門內走去，葉峰緊隨而上，方一走入，那後麵的燭光一暗，便是已經回複了正常。
黑暗之中，不見五指，又安靜異常。葉峰不知走了多久，若非能聽見前麵應山不急不躁的腳步聲，他估計會立馬扭頭回到那個低矮的小房舍。
終於，某一刻，前方終於見了一抹光芒，緊接著，踏出黑暗，展現在眼前的是一片欣欣向榮的繁榮商市之景。
這片不小的商市建在地下，足有百裡之大，頭頂卻是一片白色泛起微微白光的石頭，估摸著這地底的光明便是此物產生。
這商市很熱鬨，架起來無數的草木皮帳，其中都有買賣交易之人，甚至在一些空暇的平地上，也有人鋪下一小片獸皮，在上麵放著要交易的草藥與物品，坐在一旁等待買家來臨。
葉峰第一次來到這裡，對於一切都很是新奇，跟在應山後麵，在這內走動著，看著那諸多從未見過的物品，裡麵有野獸之骨，還有各種樣子奇怪的草藥，甚至一些煉製完成的藥汁也都存在。
“果然有傘菇肉須，足足要十枚石幣！”葉峰腳步一頓，看著旁邊地麵獸皮上放著的傘菇肉須，眨了眨眼。
他嘀咕中跟隨著應山，突然目光一凝，直勾勾地望向不遠處一個極大的皮帳之中。
“這是……”他深吸口氣，腳步隨之停下，隻覺腦袋一陣眩暈，心底的憤怒不斷醞釀。
那裡，擺著十餘個極大的方形東西，用各個用獸皮蒙著，隻有其中一點沒有遮蓋嚴實，半露出其中兩根冰冷豎立的鐵棍和一條白花花的人類大腿。
葉峰隻覺心跳加速，如要跳出來一般，深呼了一口氣，他眸光一轉，移向皮帳前，攤主是個戴著狐狸麵具的胖子，穿著極普通的獸衣，隻是那氣息隱晦，想必也有蠻器掩蓋氣息
此刻正搓著手，與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年低頭說話，小眼眯著，一副卑躬屈膝的神色。
這少年不戴麵具，不穿獸袍，隻是就著簡易的布衣，胸口大敞，腳下放著一個蒙著獸皮的籠子，麵容桀驁，時不時眸子瞟過腳下的籠子，閃爍著。
葉峰漲紅著臉，怒火上湧，心裡不知想些什麼，便聽應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些蠻族身在小部落，沒有大部的庇佑，就被其他部落攻破，成為了奴隸。”
葉峰扭頭望向應山，就見他停在不遠處，平淡地看著這些奴隸交易，如看買賣豬狗一般。
“當初東北大戰，若非有南明老祖庇佑，南明七十九部的族人便會成為東部修士的奴隸！更不會有山海部，烏海部……甚至南明七十九部！”
“男的派遣去挖礦，女的成為奴隸，崽子們飼喂成藥人……”應山臉色平淡，仿佛不是說自己般。
“若是我蠻族大勝，自也是這般。”
“這就是……生存！！”他臉上無喜無怒，一字一頓道。可在葉峰聽來，卻是可以真切感覺到那隱藏極深的……悲傷！
“你看那少年不戴任何掩蓋氣息的蠻器……可事實上，他阿爹是南明大部赤甲騎，青甲衛和黑甲軍的三軍總統領！！”
葉峰耳邊轟鳴，隻覺“三軍總統領”的名號太過震耳，一下子竟驅散了心頭的不忿和憤怒。
“你可知……這地下黑市，便是這位少爺的！”應山再次丟下了個重磅炸彈。
葉峰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那個紈絝少年，卻是見那少年手掌一揮，在那攤主笑容滿麵的恭迎之下，兩個周身泛著強大氣息的蠻族大漢隨之跟上，一齊抬起那鐵籠，尾隨著那少年就大搖大擺地走在黑市上。
“一切事情，都得量力。”猶豫了一下，應山繼續道:“方才你若是一時衝動，定然會給山海部帶來滅頂之災！”
葉峰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神情，拳頭卻緊緊地握著。
力量！力量！！
《蠻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