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這才意識到,自己這一段時間,荒廢了對陳生的教導。隻是剛找到了紅顏知己,正是難舍難分的時候。
這個時候,跟她分開,一心一意教陳生讀書,對香香姑娘來說太不公平。
而且唐寅獨身一人那麼久了,終於找到了另一半,他也很難割舍。
見到唐寅不發話,母親李氏也有心惱火。但是唐寅畢竟是陳生的啟蒙老師。而且前一段時間,唐寅教的也是實心實意,自己不能為了兒子的學業,生生的拆散人家小兩口吧。
可是事關兒子的麵子和未來的前途,李氏就是各種不開心。
飯桌上,總是旁敲側擊的希望唐寅能夠多抽點時間教陳生讀書。
唐寅在陳生家呆的時間長了,讀陳生有了很深的感情,也不願意耽誤了陳生,便開口說道“我這些年寄情山水風月,很多東西我自己也忘記的差不多了,所以我想要繼續教好陳生,我必須自己先重新學習很多東西,不是我不願意快速的教下去,而是我的本事不濟,若主家母擔憂陳生的仕途,可以另請高明,陳生的天賦,真的無人能及,若能夠找到當世的名儒教導,將來陳生定然能夠金榜題名。”
唐寅的一番話說得很真誠。
聽到李氏的耳朵裡,李氏反而感覺剛才自己的那一番旁敲側擊做的太過分了。不過為了兒子的前途,她一個唐寅又算什麼。
大不了看在他為陳家教書那麼長時間的份上,多補償他罷了。反正陳家也幫著他張羅了個妻子,也算是對得起他了。
結果讓李氏沒有想到的是,陳生直接站起來,急切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怎麼可以因為父子暫時有困難,就另選他人,師傅真的太小看陳生了。”
聽了陳生的話。
唐寅和陳廣德都很是欣慰。
唐寅欣慰是因為,自己的一番努力沒有白費,遇到一個知恩圖報的學生。
而陳廣德欣慰則是因為,自己的兒子並沒有因為自己的進步而膨脹,依然保存著他善良純孝的品格。
但是李氏卻又不開心了。
陳生這麼一表態,唐寅又說暫時他教不了陳生太多東西,他怎麼去參加科舉呢?
“孩子,您的科舉怎麼辦?咱們陳家可丟不起這個臉啊!”母親李氏擔憂的說道。
“娘,晚上給爹些銀子,讓他從鎮上買匹小馬回來,我騎著去鄰村,趙後家莊園請來個老夫子,正在給趙後授業,老夫子挺喜歡我的,讓我去旁聽,趙後也說他一個人寂寞。我就去旁聽些日子吧。”
“旁聽人家能教你什麼?你要不就拜那夫子為師吧。”李氏勸說陳生說道。
“娘親!”陳生不想頂撞李氏,但是又不想對不起唐寅。
見到夾在李氏和自己中間的陳生為難的樣子,唐寅傲氣道“多大的事情,何必為難。我今晚收拾東西,明日便帶著香香姑娘回老家。我唐寅雖然落魄,但是卻不能吃白食。”
唐寅有些不舍的對陳生說道。
陳生雖然一直為難,但是卻看到了唐寅說此話時,那不舍的神情,還有就是香香那黯然的神色。
這個自己贖身來找唐寅的小姑娘,出發的時候是為了盲目的愛情。雖然她喜歡唐寅,但是她畢竟是沒有吃過苦的。
如果讓唐寅帶著她流浪天涯,那麼這段感情,定然不會長久。
夫子本來就很落魄了,師生一場,自己怎麼能讓他陷入更加落魄的境地。
陳生麵色恭敬,起身躬身施禮說道“夫子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如今您家裡又沒有親人了,您回老家誰伺候您,再說,您的理想還沒有實現,您就這樣落魄的回家嗎?您如何麵對鄉黨的目光呢?”
“壯心未肯逐樵漁,秦運鹹思備掃除;劍貴百金方折閱,玉遭三黜忽沽諸。這是您自己做的詩,難道您忘了嗎?”
唐寅沉聲道“我也不想走,可是我唐寅好歹也是個讀書人,讓我白吃白喝,我怎麼可能做得到。”
“夫子。”陳廣德剛剛開口,便迎來了李氏冷冷的目光。
聽了父親的話,陳生急中生智道“學生伺候老師,那本來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再說師傅暫時不能教我,也可以教彆人啊,我家在本鎮建了一家義塾,夫子可以去義塾教學啊。既然做不了名臣,作一代良師也是可以的啊。彆忘記了,您還教出我這麼一個天才呢。”
“是啊,您就留下吧。”聽了陳生的話,陳廣德也跟著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