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不到五更天,陳生先囑咐知縣大人下去休息,而自己則去前線勘察敵情。
朱麟跟在陳生身旁,小聲道“陳生,典史可不是副千戶,就算是雜官,那也是地方的官,殺官往大處說,那就是造反,你還聯絡那麼多人,跟你一起說謊,這已經算是彌天大謊了,將來聖上知曉了,怪罪下來,可就麻煩了?”
“說謊了嗎?”陳生不解的看向朱麟問道“他違犯軍規了吧?”
“違犯了。”
“犯人是他放走的嗎?”
“是他!”
“那從始至終我說慌了沒有?”
“沒有。”
“這不就可以了嗎?我從始至終一句謊言都沒有,怎麼可以說是蒙騙,就算是聖上知曉了此事,也沒有必要怪罪我。”
“最大的原因是方清源是一個希望在仕途上有所作為的人,人隻要有了強烈的,就會被蒙蔽,所以他按照我的想法走了第一步,就不得一直走下去,這叫慣性。”
“如果換做謝遷,我要是敢這般對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定會吐我一臉唾沫。遇到謝遷大人這種節操值爆滿的人物,我們要做的就是從正義上去引導。對待一個人,就要從他最在乎的東西入手?謝遷大人這種光偉正的老臣,需要的是什麼?是名聲,是國家承平,是大義,隻要從這些方麵入手,事情也能做成。”
“麵對不同的人,采取不同的手段,也可以說是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這便是製勝之道。”
“那老沐惹的禍,你也有辦法解決了?”朱麟麵色有些輕鬆的說道,能擺平一個知縣,還擺不平一個百戶嗎?
“草,淩霄天那貨想要的我給不了。”陳生無比鬱悶的說道。
“他想要什麼?”朱麟不解的問道。
“讓老沐死!”
“麻痹,早晚弄死他……”
“我觀大明承平時間太久了,從小王子這件事情可以看到雖然百姓的生活趨於富足,但是軍方的武備廢弛,不論是北方的草原人,還是雲南、廣西的少數民族都開始蠢蠢欲動,從種種跡象表明,陛下已經將國家引向一個新的方向,所以諸多反對力量會找機會虛弱大明。這注定會戰亂不斷。朱麟,你是成國公世子,將來注定要衝鋒陷陣的,這對你對軍方來說都是一個機會,天下不需要無法無天的軍方,但是需要一個有尊嚴的軍方,男人起碼應該站著,跪著的那是奴才。”
朱麟苦笑了一聲道“還是你小子看的遠,我看你還是想辦法好好的活著,我還是喜歡沒事的時候唱唱曲,賞賞風月,那樣的日子豈不美哉,這麼沉重的擔子,我可擔不起。”
“艸,沒誌氣,出去彆說是老子的兵,打臉!”
兩個人換上了夜行衣,踩在雪地上嗖嗖嗖連影子都剩不下。
來到老君觀,用撓鉤掛在牆上,不費吹灰之力翻身上牆,朱麟手裡拿著本本,還有一支削好的炭筆,聽陳生觀察的結果。
“敵人有所防備,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是暗哨。”
“哨探狀態,鬆懈,暗哨都睡著了,看來去年楊一清大人在這裡敗得那一場,讓這些人自信心膨脹了,真以為這裡安全了。”
陳生的目光如鷹,借著老君觀昏暗的燈光,將敵人的明暗哨全部敘述出來之後繼續說道“從房間的數量來判斷,他們的總人數應該是三百人左右,半夜裡沒有孩子哭啼,老君觀也沒有晾曬的女人衣物,院子也很少打掃,應該沒有女人和孩子。”
“右邊是丹藥房,去看看。”
兩個人小心翼翼,腳尖點在房簷上,不敢有任何聲音。
掀開房簷的瓦片,隻見丹藥房密密麻麻都是煉丹的材料,陳生小聲道“這群韃靼探子真的跟野人沒有區彆,你看那是硝和硫磺竟然擺放在一起,最讓人難以置信的屋子裡還裝了那麼多柴草,估計是把這裡當柴房了,到時候隻要一把火,就能將這丹藥房炸個周圍炸個稀碎。”
朱麟將陳生所說的一切都標記好,不敢有絲毫的馬虎,至於指揮作戰,到時候自然由陳生負責。
此次事發突然,賊人肯定不知道官兵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了他們的老窩,隻要突然殺出,定然可以殺賊人一個措手不及。而且還發現了他們的丹藥房裡可以發生劇烈的爆炸,更是堅定了二人取得勝利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