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看朱厚照,他那誠懇的悔意,分明是是對自己這些臣子的徹底的失望。
他是太子。
陛下的獨子。
皇位早晚是他的,也就是說,他們與未來的君主徹底決裂了。
事情怎麼到了這種不可收拾的地步,馬文升心裡也有些後悔。
韓文上前一步,恭聲道“太子殿下,天潢貴胄,縱然有錯,也不至於去天牢反省。若是臣的些許委屈,能夠讓太子悔過,臣不會感覺到委屈,反而會感覺到莫大的榮耀。”
朱厚照平靜的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沒有挽回的餘地。我雖然是太子,但是也不應該特殊對待,不然國法何在。兒臣請陛下下令。”
朱佑樘從朱厚照的眼神中讀懂了什麼,嚴肅的問道“太子,你可想明白了,天牢可不是個好地方。”
“兒臣想明白了。”
朱厚照笑著看了劉大夏等人一眼,又轉回頭來,對朱佑樘說道“兒臣要讓天下明白,我大明以法治天下,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任何事情都不能繞過司法程序。同時兒臣也要讓天下百姓看看,我大明的臣子是如何敢於諍諫。”
此仇不報,非太子。
朱厚照已然將此次受到的委屈,一一記在心裡,用刀子刻上痕跡。
他若登基為帝,今日出手的每一個人,都是他報複的對象。
陳生曾經跟自己說過,退一步,是為了大踏步的前進。
朱厚照瞬間的變化,讓所有人都難以接受。
馬文升此時已然傻了。
他已然明白,今日走出暖閣之後,他們三個便是罪人。
禦史的目標不會放在陳生和朱厚照身上。
反而是他們三個人身上。
他們逼得陛下將太子殿下關進了天牢。
不忠的帽子已然扣在了頭上。
雖然有一種被打的措手不及的感覺,但是馬文升卻不得不佩服朱厚照。
“好一招以退為進。”
朱佑樘肅然對朱厚照說道“既然你自己意識到了錯誤,那便去天牢反省吧,沒有朕的許可,任何人不許給太子有待,也不許私自放太子出來。
三位大人,你們可滿意了?”
馬文升三人趕緊跪倒磕頭,急聲道“陛下,臣等死罪,請對太子殿下從輕發落。”
朱佑樘突然咆哮起來“爾等將朕當做什麼了?販夫走卒嗎?皇命一出,金口玉言。今日凡事都已經碎了爾等心願,還不退出朕的暖閣,讓朕看著你們心煩嗎?”
龍顏大怒,整個暖閣變得如同冰窖一樣寒冷。馬文升和劉大夏磕頭都磕破了血皮。他們已經意識到,他們行為已經徹底惹怒了聖上和太子。
哀求道“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朱厚照對著三位大臣行禮道“謝謝三位大人憐憫,不過朱厚照自知罪孽深重,不需要你們的可憐。”
朱佑樘對牟斌嗬斥道“牟斌,你在等什麼?還不將這毆打大臣的罪犯送到天牢!你還等著朕親自動手不成。”
牟斌跪在地上道“陛下,請您收回成命。臣願意替太子受罰。”
朱佑樘提起硯台,啪的一聲扔在了牟斌的臉上,硯台瞬間四分五裂。
牟斌的腦袋被砸的塌陷,鮮血噗噗的往外流。
“狗奴才,你算什麼東西,也配替太子受罰。這是太子自己的意願,你能代替嗎?”
看著朱佑樘氣的發紅的臉,不停抽搐的身體,牟斌叩首道“臣遵旨。”